那个叫青面兽的杨志的刀

水浒里，我真正想写而且写过的英雄，是我眼里的功夫第一“行者武松”。

青面兽杨志，不在超级想写之列。但杨志是我喜欢的英雄，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的那把刀。

按小说的说法，北宋的时候，杨志从军，官做到了殿帅府制使、大名府管军提辖使，这是两个什么军衔，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少校团长。他是著名的杨家将之后，随身携带一把祖传朴刀，是体制里的人，原“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光”，即通过正常的渠道升迁，实现人生目的。

两宋时代，文官武将互相掣肘，军人被限制，导致国家积弱积贫；水浒成书在朱明年代，由于特务组织厂卫的猖獗，军人依旧难施展本事，国防上的事，也是一塌糊涂直到被异族灭亡。但是，那个年代的文人却写了一系列英雄小说，水浒是其一。

看过水浒的朋友，想必还记得那样的情景，站在东京的郊外的那个英雄：“只见那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色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胯口腰刀，提条朴刀；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把毡笠子掀在脊梁上，坦开胸脯，带着抓角儿软头巾，挺手中朴刀，高声喝到…… ”

这是林冲眼里的青面兽。水浒里，有四个人的打扮让我着迷，一是武松，二是霹雳火秦明，三是林冲，再一个，就是正说着的杨志。列位看看，这身打扮，用冷与酷形容，不为过吧。杨志的功夫，水浒里列了这几条，梁山上大战林冲，大名府激斗索超，二龙山勇斗鲁智深以及二龙山火并，如果说到七十回以后，应该还有征方腊。与林冲40多回合，与索超马战50余回，和鲁智深苦战50余回合，都没有胜负，与呼延灼大战“几十回合”也没有结果……瞧，不愧为名将之后。

在古代，在英雄的冷兵器时代，刀剑是最基本的护身攻防兵器。青面兽的那把朴刀，就是和命联系在一起的，它寄托了一个男人、一个有着金色的英雄梦且有巨大能力汉子的所有前景。遗憾的是，天有绝人之路，身在东京的青面兽，因花光了盘缠走投无路而举起了祖传宝刀，沿街叫卖。

水浒里，给杨志的着墨不算少，可见作者对英雄还是惺惺相惜的，同样，写英雄末路，也不惜笔墨，否则我们就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对杨志卖刀如此熟稔。

西风里，杨志现在东京街头。

满街的人，都躲开了，站在店铺里，隔着门缝观望，看一个末路英雄屠杀牛二。

那时候，饥饿、官府、黑社会和强梁，都希望杨志动手，拔刀，一展英雄气慨，在欢呼声里被杀。

牛二：刀多钱？

杨志：三千贯。

牛二：破刀。还三千？瞎他妈扯！

杨志：这是宝刀。第一，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

前两件，牛二试过了：剁了铜钱，跟切豆腐一样。头发吹过，即刻断成粉末。唯独第三件，牛二说，杀人不见血？你杀我试试？

于是，青面兽就用祖传的朴刀，杀了东京闹市的知名恶人牛二。

这是1127年前后的北宋，靖康之耻近在咫尺。金军南下掳去徽钦二帝宗和皇族贵胄大臣妃傧三千多人和皇宫里数不清的国宝。在遥远的临安，偏安一隅的南宋呱呱坠地了。

一个报国无门的职业军人，孤零零站在东京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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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写到这里，作者和读者都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