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感天”——人可以无父而生吗？

“圣人感天” 作者 吴涛

历史学家告诉我们，历史上存在过一个叫作母系氏族社会的阶段。在那个阶段里，人们的婚姻制度并不是固定的一夫一妻制，所以人们没有办法确切地知道父亲是谁。甚至于，他们并不能完全确定人的出生与男女之间性行为之间的关系。于是，他们往往把人的出生归结为某种偶然的歧异天象。

比如，一个叫简狄的女孩子看到天上掉下来一个燕子的卵，出于好奇就把它吃了，然后她就怀孕，生出了一个叫契的男孩儿。这个男孩就是后来殷商王朝王室的祖先。一个叫姜原的女孩子在野外看到一个大脚印，出于好奇，对着脚印踩了下去，结果欣然而动，就此怀孕，生出了一个叫弃的男孩儿。这个男孩儿就是后来周王朝王室的祖先……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逐渐告别了母系氏族社会，人们也终于能搞清楚自己的生父是谁了，人们也知道了人不能是无父而生的。这个时候，人们再拐回头看过去这些浪漫的传说，开始给这些传说以另外的解释。他们认为，这些无父而生的孩子，其实都是有父亲的，他们的父亲就是上天，他们是上帝亲自操作的结果！而这些孩子来到人间，都承担了极其重要的使命，开启了一个不凡的宗族，为未来伟大王朝的诞生奠定了神圣的根基。“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赫赫姜原，其德不回，上帝是依”等等，《诗经》中的诗句，就是对上帝壮举的歌颂。

上帝既然可以临幸简狄和姜原，那么上帝也可以临幸其他的女人。进而，古人认为，所有的伟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父亲：上帝！这就是所谓的“圣人感天而生”，史书中简称为“感生说”。伏羲的母亲华胥氏踩了脚印而生伏羲，大禹的母亲吃了薏米仁而生了大禹……就连孔子也被认为是颜徵在和一条黑龙结合的产物！

原来，上古时期这些神圣的帝王之所以能建功立业，是因为人家有着高贵的血统！后世，一些妄图建功立业的野心家，也都试图与上帝之间建立起血缘的联系。

汉高祖刘邦就是这么做的！建立了西汉王朝的刘邦，其实出身非常低微，他的父母就是地道的农民，略有薄产，含辛茹苦地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刘邦的父母叫什么，史书之中都没有记录下来。司马迁在提到刘邦父母的时候，仅称之为“太公”和“刘媪”，翻译成今天的白话就是刘老爷子，刘老太太！如此卑微的出身，如何才能服众？难道王侯将相真的无种吗？不行，王侯将相必须有种！这个种哪里来？只能来自上天！

于是我们再来看刘邦的出生，其经过就不同凡人了：“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稍微翻译一下，在田间劳作了一天的刘媪实在是累了，就来到湖边，找到一幽静的地方小憩。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梦乡。在睡梦之中，刘媪梦见自己竟然遇到了天神。而就在这时，雷鸣电闪，乌云滚滚。刘老先生担心自己的妻子，赶紧去找。来到湖滨，刘老先生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一条蛟龙正盘绕在妻子的身上。奇怪的是，刘媪竟然有了身孕，不久以后就产下了一个男婴，这个男婴就是后来的汉高祖刘邦！

如此一说，大家也就释然了，为什么一个小混混能当上皇帝呢？为什么英雄项羽只能自刎乌江呢？就是因为人家刘邦是龙二代！

不过，刘邦毕竟文化程度不高，这个故事编造的还是有点粗糙。人们知道，人与龙不是一个物种，不同物种之间是交配不出结果的！充其量，如同马和驴能配出骡子来。

后世的帝王，逐渐认识到，直接与上帝之间建立血缘关系有点难度，让自己的父亲凭空戴顶绿帽子，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他们开始从其他方面琢磨自己的出生。比如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据说他出生的时候，大半夜红光满天，邻居都以为失火了呢，大家都在惊慌失措之际，刘家传出消息，人家的三小子诞生了！这不仅暗示了人家的出生不同凡响，同时又时过境迁无从查证！

之后，这样的故事，在中国历史上被一再上演。比如，后唐明宗皇帝李嗣源本来是个胡人，连字也不认识。他当了皇帝以后，有一天晚上在皇宫中祷告上天，说道：我本是一个胡人，阴差阳错地当了皇帝，我怎么能承担起拯救天下苍生的责任呢？求求老天，赶快派真龙天子下凡吧！结果，就在当天晚上，洛阳城中一个叫夹马营地方，一户赵姓人家就生了一个叫赵匡胤的孩子。

久而久之，帝制时代里的愚夫愚妇们也形成了很强烈的心理预期，这些“圣人”的出生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刘邦、刘秀、朱元璋等人的种种故事，还在民间一些地区流传。这并不稀奇。不过，让我惊讶的是，最近竟然在网上看到一些文章绘声绘色地描述某年冬日里的雷电交加。看到这些，我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写这些东西，转这些东西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又有着什么样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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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者，不误正业的大学历史老师，虽僻居荒野，但所讲并非野史。

这里没有高头讲章，也没有高深的论著。有的只是对历史的点滴采撷，对文化的一点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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