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古法制陶传承人的愿与愁

潘龙正在拉坯。新华社记者 郑明鸿 摄

新华社贵阳11月2日电（记者郑明鸿）坐在门边的长凳上，潘龙弯下腰，双手握住拉坯机转盘上的一坨陶泥，用左脚踩住控制电动拉坯机转盘的踏板。随着拉坯机的转盘开始转动，潘龙用手指牵引着陶泥，将其塑型成约15厘米高的陶罐泥坯。

今年49岁的潘龙是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贞丰县挽澜镇窑上村人，12岁时，他开始跟着父亲学习制陶，目前已有约37年从业经历。他经历过窑上古法制陶的黄金时代，也见证了它的衰落。

潘龙正在拉坯。新华社记者 郑明鸿 摄

2008年，窑上古法制陶被列入贵州省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但关于它的起源，目前未有定论。一种观点认为其起源于明朝洪武年间，有600多年历史；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其起源于清朝乾隆年间，有近300年历史。

窑上村产煤，并藏有丰富的高岭土，这是一种适合制陶的泥土。泥土、釉石、煤，一切都是就地取材，窑上古法制陶便顺理成章地在当地发展和延续下来。

20世纪最后20年是窑上古法制陶的黄金时代，窑上村近90%的家庭都靠制陶为生。最多的时候，每天有七八辆货车来村里拉货，产品销往贵州省内40多个县，部分产品还卖到了四川、云南和广西等地。

潘龙正在拉坯。新华社记者 郑明鸿 摄

1990年，潘龙的父亲在村里建了一座大窑炉，除供自家使用外，还租给其他以制陶为生的村民使用。

窑上村主要生产米缸、水缸、茶壶等民用陶器，共有60多个种类。1995年至1996年，胶制品和玻璃制品开始普及，陶器的市场被压缩。随着当地煤矿产业的发展，1999年，大部分以制陶为生的村民转行去挖煤，窑上古法制陶逐渐进入寒冬。

潘龙说，窑上古法制陶利润微薄是村民转行的主要原因，“挖煤的收入比制陶高得多”。目前，窑上村仅有潘龙和他姐姐两家人仍以制陶为生，潘龙家的大窑炉也已停用多年。

2015年，潘龙新修了一座小窑炉。“以前烧陶是用煤炭，现在是用煤气，虽然成本增加了，但烧出来的陶质量更好，也更环保。”潘龙说，2018年，他又将传统的脚蹬拉坯车换成了电动拉坯机，这些改变让制陶变得更轻松了。

2019年12月，潘龙被评为窑上古法制陶黔西南州州级非遗传承人。作为传承人，对于没有年轻人愿意来学习窑上古法制陶，潘龙感到忧愁，他害怕窑上古法制陶失传。

正在风干的陶坯。新华社记者 郑明鸿 摄

潘龙目前没有徒弟，他的两个孩子也都已大学毕业，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潘龙介绍，要学会窑上古法制陶全套技艺，至少需要六到七年，但这期间并不赚钱。“不管怎样，必须要有一点工资，才会有人愿意来学。”

潘龙曾聘请过一名本村的师傅，2014年，这位师傅因年纪大，辞职了。那之后，他便独自一人经营着小作坊。目前，潘龙每个月有4000多元纯收入，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有偿招收徒弟。

潘龙说，他的制陶技术在当地还算不错，但也存在短板。他沿用了原始操作方法，在技术上缺乏创新，美术功底差，没有办法将产品做得精美，不能提升产品的价值。

“窑上古法制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不能丢。”潘龙告诉记者，他期盼能有机会去景德镇学习，提高技术和美术功底，提升产品价值，把窑上古法制陶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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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