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房子，现在永远也回不去了

　　昨晚半夜还没睡着，突然接到南方打工的表弟发来的信息，表弟说：“我刚梦到舅妈了，她说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了，等你回去，抱怨你老是不回去看她。我告诉她，你已经在西安买了房子，她说她早就知道了……”

　　听到这里，我突然感觉头皮发麻。表弟说的舅妈就是我母亲，已去世了十几年了，而我在西安买房定居也已经五年了。但即使如此，我也时常会梦到她。

　　父母是出意外去世的，在那之前，他们花光了所有积蓄，盖了村里第一座两层小楼，准备给我娶媳妇用的。盖房的时候，他们大热天去山上搬石头，去河里筛沙子，大半夜将砖从公路上一块块搬回去，受尽了折磨。

　　但房子盖好没几年，他们就不在了。和爷爷相依为命几年后，他也去世了。我们兄妹外出打工，从那以后，家里的房子就这样荒弃了。

　　自从在西安定居后，我也常常想起老家，怀念小时候住过的房子，怀念早逝的父母。每年也都要多次回老家看看。

　　小时候曾多次做过一个噩梦，有一天从外地回来，家里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子也没有一个人，死一般寂静，唯有枯枝败叶在寒风中飞舞。长大后，这个梦终于变成了真的。

　　老家现在的样子和梦境中是那么相像，院子里长满了野草，比我还高。自来水的龙头早已坏掉，爷爷曾住的土房子也塌了半边。父母所盖的楼房也没耐住风雨的侵蚀，看起来满目沧桑。

　　走进去，屋里的桌椅、床上和其他家具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床头墙上的年画都掉了，唯有一个角还悬在那里。

　　走进厨房，锅碗因为多年不用，都已经锈蚀了，更显得阴暗潮湿。

　　上了二楼，可以看到屋后的柿树还挂着红彤彤的果子，只是没人采收，熟透后滴到了地上。

　　家里多年没人，也没通水电，没办法住下去。于是，每次回家，打扫一下后，走下亲戚，又匆匆回到了城里。

　　父母都不在了，老家还有什么可牵挂的，你老是回去？妹妹曾问我。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再也没回过老家。那里对她来说，是个伤心地。

　　然而，对我来说，老家始终是个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虽然那里现在已一片荒芜，日益衰微，昔日的亲邻大多已垂垂老矣，有的已不在人世，永远与黄土相依。但山依旧那么高大，树木葱郁。水依旧那么清澈见底，只是少了光着屁股摸鱼的顽童。

　　每次只要回去，看看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已经无法住人的老房子，听一听熟悉的乡音，我就会感觉很满足。

　　也许是我也老了，感觉越来越恋家了。每次回去，看到姑姑、舅舅他们日益苍老的面容，我就想起了妈妈。如果她还在，头上应该也有白发了吧。

　　如果真有所谓的在天有灵，我相信父母一直都在故乡等我。等我有一天厌倦了城市，等我也进入暮年，准备落叶归根的时候，回去与他们相依相伴。那时候，再也不会有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