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读《简爱》的岁月

清晨,睁开星眸去卫生间的“排毒美容”不可离书。这样,不必在意时间过去多久;做过开门七件事后,这一天的时间便给我的小侣——书。

默默里,我捧书凝视的时光过得好快,像一只无色的水鸟,无声地掠过。午休是一页书签,不甚精美却别有韵味——没有书我是睡不实的。于是,一本还带着墨香的《读者》催我入眠。然而当午休时间不长便醒在阳光特别强烈的时候是不幸的,因为梦境还未完全撤出房间,大脑皮层仍上演着与我纠结的主题剧:有时是很激烈地辩论,有时是很期待的山水,有时是很刻骨的思念,有时很伤感的无奈..... 我知道那是书给了我梦的灵魂。因此,读书是我每天不可少的事情,从小到现在到年老!

书架上的书,未必全是正版,但皆是我的收藏。结婚前我买过几本正版的书,因为那时我没有尝过生活艰辛,虽是青春年少,但不爱脂粉不喜红妆,就喜欢书。父母欣然满足我,任我购书。结婚后,我仍喜欢看书,但绝不买正版书了。并以鲁迅的话“第一,便是生活。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安慰我的失落。所以我只能读“非正版”书了。我决不称其为盗版,是因为我感谢此类书的问世,才能让我无需花多少钱仍有书读。况且,用心去选,非正版书无非多些白字,或重复印了,或纸张放在手里没有尊贵的享受。这些并不能影响我看书的效果。毕竟我相信我的纠错能力。倒是因为总读此类书,让我养成了读书敢于质疑呢。

第一本购回的正版书是《简爱 》,仅十元钱,优质的纸张,典雅的封皮,我用手一遍一遍抚摸,现在想来,我当时的样子绝不是读书人而是个书商人呢!厚厚的大块头,令我兴奋了好久,于是我龙飞凤舞鞋地在其上题字留念“除了奋斗,你别无选择——购于穆棱新华书店1993年7月”。今天再看当年的话语铿锵励志,字体是过于年少轻狂了,却足见当年是那般自信,而且心的每个角落都洒满阳光。今天的我只能感叹:年轻真好!这本书从此被我奉为至宝,于是一看再看,罗切斯特和简的爱情故事见证了那个冬天的寒冷与温暖。

那个冬天,我待业中,父母索性回山东探亲,安排我和弟弟妹妹看家。白天,屋子里很冷,虽然家里并不缺柴,我却很笨,不会烧炉子,总是没有办法让炉火熊熊燃烧。虽然我熟谙点炉子的程序,但是操作起来仍是无法成功。炉火“半死不活”(母亲评价)地存在着就是我的最高水平了。于是冷在所难免。冷,我不怕。我只怕精神上一片荒芜。幸好我拥有《简爱》。

一个夜晚,弟弟去山上拉柴很晚未回,邻居的一个女孩陪我去山上迎一下弟弟时,我们走在很崎岖的山路上,路边就是坟地。记得那个夜晚的月亮很大很亮,我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担心弟弟的安危。当远远听到弟弟赶牛的声音,我的心里一阵狂喜。我这时才注意到,月色下的山野,涂满银白的光辉,冬天落光了叶子的柞树很丑陋但亲切,一座座坟的轮廓很鲜明,是因为有雪覆盖着。啊,那个有雪的冬夜!那时,我忘不了。因为就在那个夜晚,就在那一刻,我仿佛到了十九世纪的英国,我就站在沧桑的桑菲尔德庄园外,我看到了简爱在这样的雪夜,如我一样喜爱着这平淡而又有一点点期待的日子,虽然我还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

直到腊月末,父亲和母亲才大包小裹地返回。当我正举着炉钩奋力劳动时,迎来的是母亲冷冷脸色。她特别生气,她说我让炉火“半死不活”地把柴的湿气闷在火墙子里,简直是糟蹋房子(我家刚搬进新房);当我讨好似的把“收入”(家里当时饲养蛋鸡,我还负责喂鸡、卖鸡蛋)交给父亲时,他连看也没有看,就和母亲一起说起山东我的诸表姐妹的美丽来。这对正值敏感年龄的我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我心灵的伤其实不算什么,是的,真的不算什么,因为我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不能称为房间,是因为面积很大,很冷,住在里面我曾感到夜的恐慌)——“我贫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也就没有心了吗”,简爱的声音又在感召着我......

《简爱》陪我走过那个冬天,我忘不了。这本书,后来被一个同学借去看,借去三个月未还,我只好去要,等我拿回来时,它已脏得不可言状。我愤怒。被折的页数让人心疼,封面全是暗黄了,还粘有干结的米粒。我不明白,借书者明明是一个青春女孩,穿着时尚整洁,书在她手中也不过数月,实在令人费解。从此,我不借给别人书,我也不从别人处借书。

今天《简爱》仍立在我的书架上,二十多年过去了,书页被岁月淘成了昏黄,封皮被爱人裱上白纸,爱动笔的我却一字未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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