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火爆的儿时花花集

每年春节，华灯初上，当家人团聚，当故友相逢，纷呈的故事便由此上演。

春节会发生哪些故事？

是相亲遭遇奇葩，是和亲戚相见上演一地鸡毛，还是旅途中的异想不到？

又或者是甜蜜的火花，在除夕的夜空绽放；还有那些无法相见的愁绪，在节日里倍加浓郁。

对面的朋友，无论您身在异乡“就地过年”，还是跨越时空的“云过年”，或者围绕父母身边“团圆过年”，我们诚挚邀请您参与——大众日报丰收副刊联合大众日报客户端推出的“春节故事”征文，请自由展开发挥构思，我们期待看到您不一样的春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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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爆的儿时花花集

王良杰

小时候，我们把年集叫作花花集。因为它是一年中货物最多、最全的大集，所以叫花花集。那也是男女老少最盼望、最过瘾的一个大集。

“腊八”过后，农村大集就有了年味，各种年货琳琅满目，赶集人也渐渐增多，鞭炮声也不时响起，一场春节大戏逐渐拉开序幕。

“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要顶小棉帽。”还没放寒假，我们这些小孩儿早已按捺不住赶花花集的激动心情了，课余时间就开始讨论起赶花花集的话题了。大家七嘴八舌，有的侃去年花花集的精彩场面，有的讲买鞭炮时的“炸街”奇闻，还有的说今年想买多少挂鞭炮。花花集还没到，家里人就开始盘算着该置办点年货，给老人孩子买件新衣服了。当街闲玩的人们也在互相打趣，“还去赶花花集吧？”言下之意不去赶花花集就等于没有好好过年似的。

离我们村最近的大集是乡镇驻地的大庄集，约六里路，农历一、六赶集。腊月二十六，朝阳未升，我们这些小孩儿都还在被窝时，就听到远处“嘭嘭”“啪啪”的鞭炮声了，那声音简直就像是集合令，召唤着人们去赶集。平时怕冷赖床的小孩儿们，此时听到爆仗声都急急地穿衣下床，胡乱扒拉几口饭，就去招呼小伙伴们准备赶集了。

乡村土路上，赶集的人络绎不绝。有背挎包走着的，有骑自行车的，有推小推车的，还有牛马拉着地排车，更多的是小孩儿们空着手，笑着喊着，呼朋引伴，跑来跑去。男女老少都朝着一个方向拥去，似乎去参加一场盛况空前的赛事活动。

离集还有约一里地，远远就能望到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家伙儿都早早来抢集了。越过土马河上窄窄的小桥，人越来越多，小湾边就摆满了许多卖鸡蛋、卖家禽的摊位。随着人流，大家开始进入南北向的街道，路不宽，人又多，开始拥挤起来。这里大多是卖小礼物、小衣服等的摊位。头花（一种戴在女孩头上的纸花或布花）的摊位最受欢迎，女子们停留的最多。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打扮得漂亮妩媚，她们用娇柔的身躯顶扛着拥挤的人群，艰难地挑选着鲜艳的头花。有的女孩发辫上已插上了鲜红的牡丹花，小脸也红红的，乐得合不拢嘴。没拿到头花的女孩则努力地往摊位上靠，急切地想选出自己心仪的头花。叫卖声、谈笑声、赞美声、讨价还价声等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越往北走，人流越拥挤，有时人挨人，人挤人，走路基本上不用抬脚迈步，人群拥着你向前进。十字街是集市的中央，这里拥挤得最厉害。有的小孩挤掉了棉鞋，有的女生被挤得哭出了声。在集市密不透风的人群中，我和伙伴们手挽手并打成死结，避免被冲散。暖阳高悬，温馨喜庆地俯瞰着大庄集，就连因拥挤而漂浮起的尘埃在阳光照耀下都欢快地跳跃着。

东西街主要卖日用百货、年画春联、瓜子糖果、蔬菜水果等，这里常常是大人们驻足流连的地方。大家拿好挑选好的年画，背上买好的蔬菜，脸上满是幸福，乡音中饱含着快乐。整条街既拥挤热闹，又流动变幻。欢快的人潮汇集成一片，演绎着一场年节的大戏。

最热闹的当属鞭炮市了，也是整个花花集的主角。土马河南面的空地上，早已人山人海，炮声阵阵，热闹非凡。

方圆百米的大场子，外围是看热闹、买鞭炮的赶集人，里面则是由许多辆马车或拖拉机围成一圈的鞭炮车队。每辆马车（拖拉机）上都站着一位魁梧的卖炮人，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高大威猛。他们穿着或黑或黄的棉大衣，戴着厚厚的棉帽子或狗皮帽子，帽翅大多翘着。卖炮人手中举着五六米长的粗竹竿，竹竿上挂着鞭炮，有的正在燃放，有的还在待放。

车上的卖炮人手拿几包爆仗挥舞着，声嘶力竭地叫喊：“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垒的。比一比，看一看，河北大爆仗杠杠的！”随后把爆仗挂到长长的竹竿上，左右晃动，让众人闪出一片空地来。地面上的卖炮人点燃爆仗，“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爆仗响后，烟雾还未散尽，人群呼啦一下把这辆车围了起来，乡亲们举手晃着钱争相购买。另一边车上卖炮人随后也吼了起来：“南来的北往的，都听听这些最肯响的！”“光说不练假把式，听听看看才真实！”卖炮人站在车上挥舞爆仗，也点起来，“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巨响。还未等爆仗全响完，一帮小孩儿便迫不及待地跑去争抢那些落地未响的爆仗，人群又潮水般地拥往这辆车。一阵阵鞭炮声如磁石般吸引着众人，人群随之移动。孩子们的心早已被这炮声揪住了，欢呼雀跃，围住摊位或看或买。

“吭——咔——”，一根根二踢脚也在卖炮人的点燃下直冲蓝天，在空中炸响。摔爆仗、小火鞭、窜天猴、二踢脚、大爆仗，五花八门，一应俱全。炮声阵阵，此起彼伏，烟雾缭绕，硝味呛鼻。空中是炸响的道道闪光，地上是炸碎的片片纸屑。整个鞭炮市场犹如巨大的赛场、欢乐的海洋，鞭炮声声奏响起欢乐悠长嘹亮的春节序曲。

待到日落西山，花花集的大幕才徐徐落下，赶年集的人们陆续散去，他们一个个手提肩扛，却没有人觉得累，一路上欢声笑语。是啊，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人们的日子虽有些贫穷，但辛苦了一年，也趁着冬闲，人们没有理由不好好赶个年集，没有理由不好好享受新年带来的快乐。

三十多年过去了，随着物质生活的丰富，商品流通的便利，如今的乡村花花集已没有了往日的喧哗与热闹，也没有了昔日的浓浓年味。儿时花花集的火爆场面承载着一代人的记忆，永远定格在一代人的心中，成了一种美好幸福的乡愁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