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死阻击水门桥

“在水门桥附近的高地上,志愿军一个连的官兵呈战斗队形散开,卧倒在雪地里,人人都是手执武器的姿态注视着前方,没有一个人向后,全部冻死在山上……”《血战长津湖》一书如实地记录了志愿军血战长津湖的战况,作者历时两年多,走访居住全国各地、参加过长津湖之战的数十名志愿军老兵,也采访当年参战的各级指挥机关和军事科学的研究者。大量战斗情节和丰富战场细节来自亲身参战的老志愿军的口述以及美军的回忆资料,真实可信、令人震撼。本书从朝鲜战争源起讲到长津湖之战,既有宏大叙事,又有微观解读,还原真实的战争、政治与人性。比如部分志愿军战士对美军也经历了轻敌、畏敌,再到同仇敌忾的心理过程;也包括中美军队装备、编制、后勤补给等细节内容的解读。
  陆战第一师作为美国部队最牛的王牌师,以现代化的战争手段不断地冲破志愿军的层层包围。为了阻敌撤退,志愿军九兵团在最后关头找到了一个阻击敌人的绝佳地点,那就是水门桥,只要炸掉这座桥,美军将无法跨越峡谷。
  水门桥成为陆战第一师生死攸关的一道屏障。
  水门桥位于长津湖古土里以南6公里处,陆战第一师众多的汽车、坦克必须经过这座桥,才能够撤出长津湖地区,直通位于兴南的港口,快速摆脱第九兵团的追击。如果水门桥被破坏掉,陆战第一师无路可绕只能被堵截于此,那将是志愿军消灭美军的最好时机。
  志愿军显然认识到了水门桥的重要性。
  12月1日,志愿军对水门桥发起了突然性的攻击,守桥的美军措手不及,水门桥被成功炸毁,可是第二天,美军工兵部队就用一座木桥进行了修复。12月4日,志愿军再度出击,第二次将美军架好的桥梁炸毁,而美军又在原桥残留的桥根部架设了钢制桥梁,使其恢复通行。
  水门桥两次被炸两次修好,它的存在等于给了陆战第一师一线生机。志愿军九兵团负责第三次炸桥的部队一早就穿插到了水门桥下。
  姜庆云是二十七军八十师二四〇团三营七连连长,七连是担负志愿军组织的炸桥任务的突击分队。他受领任务后马上调集两个排的兵力,组成一支敢死队,发起了第三次摧毁水门桥的行动。姜庆云亲自带了一个步兵排20多人走在最前面,被美军发现的时候,他们距离水门桥不足百米,美军的重机枪只打了一梭子,就打倒7人,当时牺牲3人,负伤4人,其余的人员在姜庆云的带领下,继续义无反顾地向着桥头前进,一直接近到距离水门桥不足四五十米。
  姜庆云的敢死队发起了冲击。他们冒着雨点般的子弹,反穿着棉袄,让白色的内衬成为雪地里的保护色,借着漆黑夜色隐蔽接敌。
  桥头下面有一条老百姓平时运木料的小铁路,铁路边上是两条小沟,小沟下面便是长津湖公路。姜庆云的敢死队就隐蔽在小铁路边上。
  姜庆云带着敢死队员沿着小沟交替掩护着往前走。他们发现,美军占领了铁路桥头一座废弃的桥墩,但人数并不多,而且有个射击死角,子弹不容易打到他们。
  姜庆云将卡宾枪一挥,敢死队员全部跃上桥头,与美军短兵相接。姜庆云在战斗中负了轻伤,两发子弹打在他的胳膊上,但他仍坚持指挥战斗。大家呼喊着向美军扑去,守桥的美军大部被歼,逃跑的被二十军的部队堵截,被歼灭。至12月6日晚,姜庆云的敢死队先后三次冲过美军的阵地,以血肉之躯,把新架设的大桥和基座全部炸毁。
  美军到达古土里的时候,一场猛烈的暴风雪来了。惊魂未定的美军官兵在极度的寒冷中听到了一个比呼啸的风雪更令他们恐惧的消息:在继续向海岸撤退的路上,有一个极其险峻的隘口,隘口上唯一可供通过的桥梁已被中国士兵炸毁。
  陆战第一师突围数日,虽然每天伤亡不断,但战斗序列并没有被打散。可目前的情况,志愿军九兵团二十军、二十七军紧追不舍,二十六军也在步步逼近,如果水门桥不能通行,陆战第一师就会身陷绝境。
  陆战一师危在旦夕的消息震动了整个“联合国军”司令部,这个王牌师是美军的一面旗帜,如果他们被歼,整个美军都会颜面扫地。
  根据陆战一师的工兵参谋兼第一工兵营营长约翰·帕特里奇建议,美军很快把新的桥梁组件空投到古土里,由古土里运到架桥的现场。架桥需要四套M2型车辙桥组件,但考虑到空投的损失,陆战一师要求了八套。
  车辙桥组件重达1.1吨,美军空军现有的空投降落伞能否承受如此重量还没有过先例。于是,在南朝鲜的一个空军基地进行了降落伞载重试验性空投,结果钢制的组件在落地时严重弯曲,空军要求从日本运来更大的降落伞。美军的保障能力此时显示了优越性,当夜,一支降落伞维修小组携带着更大的降落伞从日本到达朝鲜的美军海军连浦机场,在海军陆战队空投排和美国第一水陆两用牵引车营100多名技术人员的配合下,连夜完成了空投试验和在古土里实施空投的一切准备。
  7日9时30分,美国空军八架C-119大型运输机将八套钢制的M2型车辙桥组件空投到了古土里狭窄的环形阵地里,除了一套损坏、一套落到中国军队的阵地外,其他的安全收回。这些组件被立即装上卡车,在重兵的掩护下,向水门桥前进。一路上大雪纷飞,中国士兵的冷枪不断,更糟糕的是,派去占领水门桥的先头部队没有完成任务,卡车被迫返回。第二天通过很顺利,可是当美军到达水门桥山梁时,工兵营长帕特里奇却大吃一惊:中国工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炸掉了一截水门桥残存的桥面,M2车辙桥组件已无法达到断裂面的宽度。美军工兵在深谷中发现了一堆旧枕木,于是他们把枕木拖上来,架设临时桥墩。
  经过一天一夜的紧张施工,陆战第一师的工兵部队于9日下午4时架桥成功。
  远离本土作战的美军仅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在北朝鲜东北部偏僻山区的一座悬崖上架设起了一座载重50吨、可以通过所有型号的坦克和车辆的钢制桥梁,创造了战斗工程保障的奇迹。
  中国军队对如此重要的水门桥及其隘口附近投入的兵力之少,说明中国军队的指挥官们认为美军已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修复一座钢铁桥梁,他们可能认为只要派出小分队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美军的修复工作,就能阻止敌军通过。
  美军现代化装备快速反应的能力,超出了中国军队前线指挥员的判断力。因此,美军士兵心惊胆战地通过水门桥的时候,他们发现中国军队并没有在这个险要的地方部署重兵,所有的阻击从规模上判断最大不超过营级。其实,即使在美军修复了水门桥的情况下,隘口也是美军大型车队通过的瓶颈,只要在隘口附近的几个高地部署阻击兵力,对隘口进行不间断的射击,美军就是通过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除了零星的冷枪之外,整个水门桥地区再没有中国军队更大规模的阻击。12月8日上午8时,古土里美军主力的撤退如期开始,陆战七团三营和陆军暂编营同时向公路两侧的两个高地发起攻击,一营和二营则沿公路向南推进。
  在该地区志愿军二十军五十八师以黄草岭为核心,依托两侧地形有利的高地,阻截美军的南撤。
  早在第一次战役中,志愿军四十二军就在黄草岭与北上的美军陆战一师、步兵第七师和南朝鲜军首都师、第三步兵师展开过多日激战,以异常顽强的防御粉碎了美军多次攻击。但是现在五十八师伤亡和非战斗减员已非常严重,战斗力下降到了谷底,战至15时,1350高地、1304高地和黄草岭阵地已全部失守。
  五十八师拼尽最后努力,将一七三团和一七四团所有还能作战的人员集中起来,编成四个连由师参谋长胡乾秀亲自率领,进行反击才夺回了1304高地。但是美军飞机发现并攻击了志愿军前线指挥所,包括胡乾秀和一七四团政委郝亮在内的指挥所人员全部牺牲。
  师参谋长胡乾秀是长津湖之战中牺牲的志愿军最高级别的指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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