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历史的脚步，穿过诗词，看于谦把"清白"留在人间（上篇）

你知道于谦吗？哦，认识。不是说相声的那位吗？不是他。今天我们来聊聊写下千古名篇《石灰吟》的于谦。他的一生，他的诗词，还有他"清白"为官做人的高尚品格。

公元1398年，即洪武三十一年。这一年对大明王朝来说是注定要写入史册的一年，这一年的6月24日，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驾崩了。因为朱元璋最钟爱的皇长子朱标已经因病去世6年了。朱元璋痛失爱子的伤痛随着年岁的增长并没有化解，反而越来越浓烈，驾崩前，不顾群臣反对，也不敢反对，决然把皇位传给了朱标的儿子朱允炆，即明惠帝，开创了中国封建社会皇位继承传孙不传子的先河。这为燕王朱棣篡夺皇位埋下了种子，这是大明王朝的劫数。同样这一年，还有一位可以在大明王朝的历史长河中彪炳千秋的人诞生了，这个人就是于谦。

于谦，生于1398年5月13日，若上天有知，此时在病榻上的朱元璋应该感谢这个人的出现。是这个人又让大明朝苟延残喘了近200年。于谦，字廷益，号节庵，杭州府钱塘县（今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区）人。祖籍河南民权县程庄镇于庄村。这样一说，于谦还是给我们河南人添了彩的。1457年2月16日因诬陷“谋逆罪”而被明英宗诛杀，享年59岁。 于谦一生坚持原则，两袖清风，清白做人。重名节，轻名利，重社稷，轻君王的思想成就了他的一生。在《明朝那些事儿》中作者当年明月赞他是明朝第二伟人，他挽救了明朝。他被冤枉致死，没有人不深感惋惜，就连处死他的明英宗朱祁镇，最后也后悔不已。在明宪 朱见深刚刚登基时，就为死去的于谦平冤昭雪。就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伟人，政治家，军事家，诗人。我们追寻着他的足迹，在他留下的诗作中可以探寻到这种思想品格的淬炼过程。 少年时的于谦便敬佩仰慕“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南宋名臣文天祥的气节，立志做一个文天祥一样的人。故此，几十年如一日把文天祥悬于座位两侧。12岁时作《石灰吟》便表明了其志向。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首诗谁能想到是一位才12岁的总角少年所作。12岁，和我们现在的六年级学生年龄相仿，但此时的于谦已经清晰地树立了自己的做人标准，此诗托物言志，表达自己要誓做像石灰一样清白的人。最后两句掷地有声的宣言也如一盏明灯时刻指引着于谦前行。 12岁便能写出振聋发聩的《石灰吟》，足以看出于谦的不凡，但每个人的学习之路，就是天才也不可能没有坎坷和苦难。只是于谦求学经历的苦难都在其远大理想的烛照下变得渺小了。珍惜时间，勤奋学习成就了于谦孜孜不倦追求的人生目标。他利用一切时间读书历练，诗作《惜春》就写出了对时间的珍惜。

无计留春住，

从教去复来。

明年花更好，

只是老相催。

这首诗，看似作者在哀叹春去春回，时光流逝，从侧面也表达了其只争朝夕，不论年少，还是成年，都要珍惜时间，唯有学得一身才干，才能报效国家。 勤奋的于谦经过千锤万击，烈火焚烧的磨难，终于可以一试身手了。1421年，23岁的于谦参加了科举考试。因为正直清白，不肯对主考官溜须拍马招致嫉恨，以状元之才被降到三甲第九十二名，几乎名落孙山，但毕竟录为辛丑科进士，初授御史。后在平叛汉王朱高煦叛乱时，身为御史的于谦意气风发，阵前言语痛斥汉王朱高煦，竟然使汉王朱高煦无言抬头，跪地请求饶恕。凭借平叛之功被宣宗升任巡按江西。

因颂声满道，1430年，32岁的于谦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 至此，于谦把自己的近五分之一的人生时光留给了两省黎民百姓。为了治理好两省，心系国家，心系黎民百姓的于谦轻装骑马，几乎跑遍了所管辖的地区。一日骑马登上太行山，此时已近深秋，西风萧瑟，落日余晖，衰草遍地，秋空高远，暮云弥漫，孤鸟纷飞归巢，一幅暮色苍茫的太行山秋景呈现眼前，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中国文人都有一种悲秋情结，于谦也不例外，面对着秋风、落日、衰草、孤鸟，于谦心中也浮起一缕惆怅，挥笔写下《上太行》：

西风落日草斑斑，

云薄秋空鸟独还。

两鬓霜华千里客，

马蹄又上太行山。

如果说此诗前两句还有一丝寂寥的话，后两句却让人看到了一位鬓发已苍还纵马奔腾的英雄形象，这才是于谦品格和胸怀的写照。一位心中只有百姓的好官，只会一路访问父老百姓，查看民生，不会有那么多的惆怅可以抒怀。一个“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政治家，跃马独上太行 山上的家国情怀，才是太行山最美的风景。

正统六年（1441年），43岁的于谦督促修缮堤岸，下令种树，打井等一系列有效措施，经过近十年的治理，河南、山西两省各自储存了数百万担谷物，百姓生计得到了明显改善。又是一年丰收在望，于谦写下了《平阳道中》:

杨柳荫浓水鸟啼，

豆花初放麦苗齐。

牙缝尽道今年好，

四月平阳米价低。

诗中褪去了“马蹄又上太行山”的悲凉，增添了豆花初放，麦苗齐长的田园风光。这一切的好心情都源于丰收在望，平阳米价的低廉让黎民百姓可以饱食生活了，这才是让于谦最欣慰的事了。 回头看看，于谦这种一心为黎民百姓着想，民重君轻的思想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植根于内心深处的。从他的另外两首关注农民生活的诗作也清晰地展现出来了。

《田舍翁》

田舍翁，老更勤。

种田何曾辞苦辛。

鸡皮鹤发十指秃，

日向田间耕且㔉（zhu）。

雨旸是若得秋成，

敢望肥甘充口腹。

但愿公家无负租，

免使儿孙受凌辱。

吏不敲门犬不惊，

老少团圆亦足。

可怜憔悴百年身，

暮暮朝朝一盂粥。

田舍翁，君莫欺，

暗中睃(suo)剥民膏.

人虽不语天自知。

他在《悯农》 写道：“无雨农怨咨有雨，农夫苦，农夫出门荷犁锄，村妇看家事缝补。 可怜小女年十余，赤脚蓬头衣蓝缕。提筐朝出暮始归，青菜挑来半沾土。茅檐风急火难吹，旋热山柴带根煮。夜归夫妇聊天充饥，食罢相看泪如雨。泪如雨，将奈何，有口难论辛苦多，嗟尔县官当抚摩。”

这两首诗的写作时间无从考证，但两首诗都写出了诗人对农家的关切与同情，同时，两首诗的结尾也很相似，都对地方官员不知体恤百姓，只知盘剥民脂民膏行为的谴责。一位心中唯有“民为重”思想的政治家做出治理一方成效卓然的功绩，也在情理之中了。也正因为在河南、山西两地，于谦用自己的无私付出和为民请命的情怀赢得了两地百姓的拥戴，也因为后来于谦遭到王振陷害，两地百姓上书英宗皇帝要求无罪释放于谦找到了原因。 于谦为官要求自己清廉，做人更以清白自勉。正统十一年（1446年）。太监王振依仗明英宗的信赖独揽大权，一时间，大明王朝的官场乌烟瘴气，所有进京觐见皇帝的各级官员都要向王振献媚送礼。但于谦对此不屑一顾，有人好心劝他要顺应风气，不要坏了官场规矩。于谦便写下了《入京》一诗明志。

绢帕蘑菇与线香，

本资民用反为殃。

清风两袖朝天去，

免得闾阎话短长。

正是这样的不识时务，不愿同流合污，年近50的于谦招来王振的怨恨和陷害，下狱论死。什么是论死？就是让大家议论一下于谦该 不该死，怎么死法。消息传开，于谦治理过的辖区百姓不愿意了，尤其是河南、山西两地的百姓官吏联名上书，请求无罪释放于谦，后来，几位藩王也为于谦请命，王振迫于压力释放了于谦。于谦“重名节，轻名利”要留清白的人格操守再一次经受了生死考验。也可能这次的波澜，我们大家再一次被《石灰吟》中于谦流露出的坚定所震撼。其实，这种明志表达自己要做清白人的诗篇还有很多，其中一首咏物诗《北风吹》也彰显了这样的理想。

"北风吹，吹我庭前柏树枝。树坚不怕风吹动，节操棱棱还自持。冰霜历尽心不移，况复阳和景渐宜。闲花野草尚葳蕤，风吹柏树将何为？北风吹，能几时？"

诗中于谦以北风中的柏树自喻，展示自己的坚贞和乐观。这样的人，王振之流可以如何使于谦低眉躬身。在于谦眼中，王振之流就是北风而已，能蹦跶几时呢？

于谦最终命运如何？他还用什么样的诗词言志呢？我们下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