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言短篇：乖乖小竹马（全文完结）

【1】

“《高校厕所发现弃婴，已无生命体征》，据报道……”

周末，陆妍躺被窝里刷到这条新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最近很懒，有课没课，都是最后一个起来。

同宿舍的姐妹们都出去了，吃饭的吃饭，上图书馆的上图书馆，还有两个一早就被男友接走了。

只有她睡到日上三竿，饿醒了刷手机，总之不想起。

高明宇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她微信，间隔十分钟，才发过来一个微表情，或者是“嗯”“哦”这样的字眼。

她一边生气一边玩手机，看到那条高校女生厕所产子的新闻，不自觉娇躯一震。

例假两个月没来了。

该不会……

该死的高明宇。

她脑子猛然间嗡声大作。

*

高明宇是陆妍同学，同系同级不同班。

大二时，有一次陆妍兼职做车模，被几个纨绔调戏，非要和她谈所谓包夜价，高明宇正好和哥们儿一起看车展，路见不平英雄救美。

高明宇人高马大，又学跆拳道，一打三不带喘气的，将那几个纨绔打趴在地，抱头鼠窜。

小竹马徐子夜每每听到他姐吹嘘准姐夫的英雄事迹，总是笑而不语。

一大早，他接到陆妍电话时，正做一部外国科幻电影的视频剪辑。

这是他兼职收入之一，从大一起，坚持三年多，账号在自媒体平台已经小有名气。

“子夜，呜，呜呜……”手机那头，陆妍在哭。

“什么事？妍姐，你先别哭，你现在在哪里？”

徐子夜将鼠标放下，往旁边一推。

“我在田家炳楼下等你。”她挂断了电话。

等徐子夜急匆匆赶到时，发现她穿一身单薄的白色无袖背心裙，单肩背个小包包，双手摩挲着胳膊，十分焦急地站在墙角。

徐子夜见状，二话不说就把外套脱给她披上了。

“子夜，怎么办？”陆妍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哭得抽抽搭搭，“我好像怀孕了，我刚才去厕所测过了，两道杠，高明宇不回微信不接电话，他想我去死吗？”

徐子夜没有回应她。

她继续说：“我爸和我哥知道了肯定打死我的，我现在该怎么办？子夜，你说话啊。”

她急得跳脚，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抱着的这瘦高个男孩是孩子爸。

还有几个月毕业，出这档子事。

最可怕的，是爸妈根本不知道她在大学里谈恋爱的事。

他们天真的以为，她和邻家弟弟一起上学，一向妥当稳重的徐子夜一定会帮忙照顾好她。

“那，妍姐，这样，我们先去医院，确定一下，好吗？”

过了许久，徐子夜竟然异常冷静地回应了，只是，温柔地穿过她发间的修长手指，不知不觉变得冰凉。

【2】

陆妍坚持要去私人医院。

检查结果，确实是怀孕了。

做完B超的女医生丢给陆妍卫生纸擦拭腹部，冷冰冰丢给她一句：“这孩子你要吗？”

看来类似情况她见得太多，也不与陆妍多废话，直截了当进入主题，女孩子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什么也不懂，医院立即又多一笔收入。

陆妍也不开口，表情痛苦地起身，好像肚子里有个炸弹，正慢慢长大的炸弹。

“要不，和你男朋友商量一下，他在门口已经走来走去十几趟了。”

女医生说。

一出门，徐子夜就凑上前去。

陆妍也不说话，第一时间去卫生间，徐子夜只好默默跟着。

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脸色发白，似乎已经虚脱。

迷迷糊糊的，看到徐子夜穿白衫黑裤，瘦长的身躯立在窗户下面，头上理了浅浅板寸，热辣辣的阳光削过他半边脸，令他额上脸颊的汗渍清晰可辨。

刚才在卫生间里，陆妍又打高明宇的电话，依旧石沉大海。

“明宇……”她绝望地唤了声，最终无力地晕倒在了徐子夜怀里。

*

病床上的点滴，一点一滴，似乎要一生那么长的时间才能流完。

徐子夜看着陆妍已经睡着，起身走出病房，走到确信她听不见的楼层。

路过两个小护士，看到徐子夜冲她们招手微笑，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哇，这男人好帅，像某个当红流量小生。

“你好，能借电话用一下吗，我手机没电了。”声音也好听。

简直没谁了。

起初小护士还以为他是借机想交换电话号码，谁知他拨通电话后，立即转换阴冷口气：“高明宇，我是徐子夜。”

那边停顿了足足十秒钟。

“徐子夜，你有什么事情？”

徐子夜冷笑，语气转为愤怒：“高明宇你像个男人好吗？我姐现在躺在医院里，我发定位给你，半个小时之内滚过来。”

“你神经病吧，徐子夜。”那边反而提高声音，“不就是怀个孕吗？躺上半个月的事情，要钱是吧？多少钱我给，三千够不够，不够五千？”

“我Cao!你TMD是人还是牲畜？”

徐子夜忍无可忍爆粗，两个小护士已经吓得后退几步。

“你给老子闭嘴！你姐不是系花吗？随随便便能和人上床，她是什么好鸟，我跟你说徐子夜，我肯给钱也是看在她陪我睡过几回，谁知道是不是我的？对了，你们也不是亲姐弟，她那么sao，你敢说你没睡过？别想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

那边挂断了电话。

徐子夜将手机还给护士小姐姐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气到发抖。

【3】

孩子肯定不能留了。

徐子夜坐在冰凉的长椅上，抱头思考良久。

他虽然小陆妍一岁，头脑却比她清醒太多。

趁着发现得早，受的痛苦小。

这个生命本身就是个错误，没有那么多的不忍与圣母心。

他做自媒体，也看过不少接盘侠帮别人养儿子的案例，故事感人至深，却打动不了他。

趁这个错误还没有生根发芽，就应该及时阻止它的影响扩大，而不是让所有人为这个错误买单，这是道德绑架，只会让坏人更加肆无忌惮。

但是，该怎么和她说呢？

他买了一些热乎乎的混沌给她。

陆妍坐起来，任凭徐子夜用小勺一口口慢条斯理地喂她。

原本是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的，甚至想过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结束生命。

“妍姐，你听我说，明宇哥不是不肯接电话，我刚才问了他同宿舍的人，说是他电话忘在宿舍了。”

徐子夜不会说谎，一说谎就脸红，她从小就知道。

陆妍冲他惨然一笑：“没关系的，子夜，你帮我叫医生吧。”

徐子夜秒懂。

他们对视了许久。

她脸色苍白，从来没有这么憔悴过，从来她都是让自己美美的，上了大学，兼职收入主要买了各种化妆品。

“妍姐，你别害怕，我一直会陪着你的。”徐子夜忍住酸楚，微笑着握住她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叔叔阿姨和尧哥他们。”

“谢谢。”她愣了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

*

他们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看到高明宇和另一个女孩成双入对。

女孩叫黎薇薇，是外校的，面生得很，传言是富商千金，和官二代高明宇十分般配。

更可恶的是，在陆妍住院期间，高明宇为了讨好新欢，竟然传谣说陆妍姐弟乱lun搞大肚子，谣言沸沸扬扬，好在徐子夜一直保管着陆妍手机，她什么也不知道。

终究纸包不住火。

陆妍一回宿舍就陷入包围。

一半室友讽刺，表面是青铜，其实是王者，睡遍两大系草，到底哪个滋味更好？

又道，什么姐弟啊，怪不得让你给牵个线搭个桥，你扭扭捏捏不肯呢，自己留着享用了。

另一半倒是埋头各忙各的，只是再没人主动搭理她。

陆妍也不反驳，拿起手机，又正好看到同学群里在热议她返校的事。

“这就是你们的女神。”

“什么高冷，禁欲，高得很，欲得可以。”

“还以为徐子夜多正经。”

“孩子是夜少的？我看未必，陆妍自己都搞不清了吧，嘻嘻……”

七嘴八舌的，大多是曾经觊觎过高明宇和徐子夜的低年级学妹。

见不得一个有钱，一个有颜，两个极品都被陆妍拿下。

陆妍气得发抖，本来就遍体鳞伤，越发身心破碎。

也有明白人，说查清楚再讲，明明是高明宇为了讨好新欢陷害人家，小城市来的姐弟俩又没什么背景，任他们糟蹋。

也挡不住女孩子们滔天的醋意。

谣言猛于虎。

三天后，徐子夜在校外租了间单身公寓，姐弟俩一起搬了出去。

【4】

屋子很小，只有三十平。

陆妍占了卧室，徐子夜睡觉、工作都在客厅。

家具很简单，家电除了冰箱洗衣机别的也没有。

好在陆妍卧室里打了个写字桌，徐子夜搬来许多辅导书给她，有考研的，也有考教师资格证的，会计证的，司法考试的，还有考公务员事业编的，多到让陆妍没空再去胡思乱想。

至于网上那些传他们姐弟同居的谣言，只当看不见。

陆妍的身体渐渐恢复，话却比从前少了太多。

徐子夜有时会默默站在卧室门前看她温书。

她非常认真，认真得让人心痛。

他想起小时候，妍姐就是小伙伴们中最聪明机灵的，演讲辩论哪儿哪儿都有她。

她记性好，能够一目十行，数学题也是一点就透，考大学时，高考分数在全市排名前十。

如果不是她哥哥陆尧已经在外地工作，她想就近留在父母身边尽孝，绝对不会考虑本省的高校。

即使这样，他也要非常努力才能赶上她，和她上同一个学校。

他们两家父母都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住在一个家属院里，妍姐是孩子王，他是小跟班，永远以她马首是瞻。

这世上多的是这样的故事，青梅竹马最后却不一定会在一起。

其实他妈妈提过。

被他爸爸以为是痴人说梦。

说陆家那闺女人才出众，她爸妈眼光高，扬言未来女婿必须非富即贵，咱们家这条件，想都不要想。

徐子夜想到这些，莫名地苦笑，要是他再勇敢一点点多好。

——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明明知道是陷阱，还眼睁睁看她往里跳。

“你站在这里，倒吓我一跳。”陆妍合上书本，转身看见他，不自觉翘起唇角。

她笑起来很美，眉梢眼角恍若鲜花盛开，徐子夜看得呆住，半晌才说：“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抿嘴笑：“不如我们一起，煮个小火锅。”

冰箱里本来有他买的菜，种类繁多，尽是她爱吃的食材。

徐子夜急忙答应：“好。”

好开心，多久没看到她这样了。

火锅煮的是清汤，不拘什么，洗好切好往里丟。

陆妍一边涮，一边问他今后的打算。

徐子夜说毕业后回家乡，已经向H市几家传媒集团投了简历，也算是专业对口，几家都表示，请他们抽空参加面试。

陆妍有些吃惊，手在半空中一顿：“你把我的简历也一起投过去了吗？”

徐子夜说：“是。”

陆妍笑笑：“你不用管我的，工作我自己会找。”

“哦。”他答应一声，眼底略过一丝落寞。

其实，必须连她一起接收，是他给那几家公司提的统一条件。

女孩子工作没有男孩子好找，这是实话。那几家都是国企，待遇委实不错，能得他们青睐，他确实也做了不少功课。

陆妍接下来又问：“这房租费多少，你再把物业水电天然气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算一算，咱们平摊就好。”

徐子夜心中一沉，脸上已经变色：“妍姐，我俩用不用分得这么清楚？”

陆妍面色如常，边吃边说：“当然要分，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对了，我住院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不用你还。”徐子夜回答，“从小到大，都要算账的话，怎么算得清？”

陆妍瞥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涮火锅丸子，说：“你现在不算，将来等着你老婆来和我算。”

徐子夜“啪”地一下把筷子顿在了桌子上。

陆妍见他真的生气了，却又递过啤酒，若无其事地微笑：“行了，不说这些了，你是我的乖乖子夜，来，喝一杯吧。”

【5】

第二天酒醒就找不到人了。

行李没带，重要的证件没带，就是找不到人了。

徐子夜这才知道中了她的计。

打手机提示关机，急急忙忙赶回学校去找，同学们看到他衣服皱皱巴巴，蓬头垢面，还当哪里来的流浪汉，简直与那个清俊高冷的系草反差不要太大。

十停人有九停人说没看见陆妍，转身纷纷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他宿舍的哥们儿倒是帮着一起找，各个教室去翻，问老师辅导员，连累老师们也一起校内外奔走。

一番折腾无果，师生们一致劝说徐子夜报警，丢了学生这么大的事，有个好歹，担责不说，舆论不要炒翻？

徐子夜六神无主，正要拨打110，突然有个同学吞吞吐吐说，干嘛不把高明宇叫来问问。

众人瞬间眼前一亮。

辅导员亲自给高明宇打电话。

高明宇似乎还没睡醒，说老师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辅导员又让他回忆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

高明宇直接惊道：老师您开什么玩笑，那么多地方，我怎么记得住？

“我记得。”

浑浑噩噩的徐子夜突然在旁边悠悠开口。

紧接着，他口述出一个长长的清单，商场，美容院，游乐场，奶茶店……甚至还有她停留过的公交站，他记得那样清楚明白。

“他们去过最多的是江边，能捡到小贝壳最多的那一段……”

徐子夜说着，抛下目瞪口呆的众人，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匆匆而去。

她果然在江边。

穿一件雪白的连衣裙，披散着头发，背靠着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微风将发梢吹卷，夕阳映照美丽的侧脸，她一动不动，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回头，发现乖乖小竹马抱着满怀的面包酸奶甜甜圈，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

“徐子夜，你这个傻子。”

千言万语，化作这一句。

她没有想走，只是来这里静一静，也是对那一段荒唐的恋情做最后的告别。

“妍姐，你，你有没有吃饭，饿不饿？”

他如此邋遢的模样，她还是头一次见。

陆妍忍俊不禁：“你过来，咱们一起吃。”

她往旁边让了让，徐子夜挨着她坐下，又想：这个位置，高明宇坐过几次？

转念却释怀了，以后，这个位置是我的了。

没等她开始，徐子夜已经大口朵颐。

面包屑沾在嘴角，陆妍抿嘴笑，忽然凑上去，用舌尖轻轻舔掉。

徐子夜整个人都傻了。

手中的食物瞬间掉了一地。

“粒粒皆辛苦。”她微笑。

他眼中含泪，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抱得那样紧。

“子夜，我快喘不过气来……”陆妍难受地提醒。

徐子夜略略松了松，道声：“妍姐，不要说话。”

就这么抱着就好。

人说七岁记事，他四岁时，就记得身边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姐姐。

她哭，他跟着哭，她笑，他跟着笑，她去哪里，他跟到哪里。

她很聪明，他努力变得和她一样聪明。

她笨，他愿意跟她一起笨，永远不说出那句：“我爱你。”

如果一个人早已成为另一个人生命中的一部分，那么，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离。

“子夜，放开我吧。”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她说，“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妍姐，不可能的。”他说，“我一辈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开你，你想和我清算，我们之间的账，你永远算不清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终于还是哭了。

无声的眼泪落在她肩头，直戳她心脏。

“你这个傻子。”

陆妍认命了。

【6】

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即使如此，徐子夜还是没有一天不防着陆妍离开自己。

几乎是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临近毕业，课程几乎上完，他每天陪着她一边参加各种考试，一边去赶招聘会，在熙熙攘攘的求职大军里，因为超高的颜值，出众的谈吐，加上各种从业资格证加持，他们总是成为最引人注目的一对。

小人物的逆袭，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不懈的努力，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有新一线城市直接表示可以解决小两口的落户问题，还抛出住房优惠政策，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薪资待遇。

徐子夜没有答应，陆妍却有一点动心。

自从发生了高明宇的事情，陆妍开始抗拒回家乡工作。

原本打算毕业了就回H市，和父母呆在一起，现在，她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家人。

暂且不说怎么解释姐弟变情侣的事情。

曾经被骗堕胎的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多少女孩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都是父母的乖乖女，上大学后禁不住诱惑做了错事，大多数人可以瞒住一辈子，到底是心中的一根刺。

她有时候怪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把自己生的这样漂亮。

她小时候以为，女孩子长得漂亮，就等同于拥有了全世界的偏爱。

可就是这张脸，引来高明宇这种道德败坏的人觊觎。

她身心破碎，高明宇却活得比从前还要滋润。

徐子夜无时不刻不在想方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但都收效甚微。

直到吃散伙饭那天，陆妍听说了高明宇和黎薇薇的事情，就此解开心结。

起因是高明宇并没有来参加聚会，所有人开始七嘴八舌聊起他的八卦来，看到陆妍和徐子夜，这个八卦的时间竟无限延长开去。

八卦的核心只有一个。

黎薇薇是个PUA女，假名媛，竟把个官二代高明宇骗得底裤不剩。

有人抓住重点：怎么PUA的呢？不是说高明宇是个万里挑一的人精？

知道内幕的人讲：黎薇薇段位不是一般高，她分几步走啊，第一步和他谈恋爱，带他见识她家族生意，她家生意做的大，酒店开到维尔京，各种证照也是齐全的；第二步就见父母了，视频见，结果发现黎薇薇母亲竟然还是个英国人，频频在皇室宴会露过脸的，墙上有和王妃合影为证；第三步，黎大小姐的追求者找上门，是海归博士，世界五百强CEO……

徐子夜陪着陆妍全程不漏地听。

最后一步，自然是黎薇薇套牢高明宇，要他投资一个亿去买地皮，高明宇起初还有顾虑，黎薇薇说他舍不得入股，又是作人家女婿，比不得她几个哥哥，将来很难在黎氏企业拥有话事权的，于是乎，把高家骗了个底朝天。

如今黎薇薇卷款潜逃海外，姓高的一家人债务缠身，鸡犬不宁。

当初就多贪婪，现在就有多悲惨。

八卦的结尾，大家推杯换盏，像是刚一起看过一场上流社会的喜剧电影。

电影散场，徐子夜带着陆妍赶末班车回家。

陆妍心中感慨，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但是她不想再去议论这件事了，她今生今世都不想再提起这个人了。

谁会没事就提年轻的时候被一只狗咬过的事情？

徐子夜也不想提，其实高明宇翻车早在他预计之内。

那个黎薇薇他见过两次，一看到他就眼神乱飞，他于是查这女人的底细，发动在网上结交的各路朋友，原本只是想挖点花边新闻恶心高明宇，侦探却告诉他，不用查了，那就是个假名媛，算你那姓高的朋友倒霉。

他当时要是肯提醒高明宇小心，姓高的未必落到这步田地。

但是，呵呵。

这就是他要的天网恢恢。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切都过去了。

他们回到那个小小的单身公寓。

徐子夜相信，过不了两年，他就会给一个陆妍真正的家。

他们的家不需要太大，想象中只有九十平，小三室，带一方阳台，勉强装下他一生的宠溺。

他们洗过澡，什么也没做，就那么相拥而眠。

然而，才躺下不久，陆妍的手机就响了。

显示是她妈妈来的电话。

陆妍突然想起，自己有很久没有和妈妈通过话了。

“妈妈……”

她鼻子一酸，泪水倾巢而出。

无数个日夜的委屈与害怕全在这两个字里了。

“妍妍，你别哭，徐家那个臭小子在你旁边吧，让他听电话。”

陆妍停止了哭泣。

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晚了，她怎么知道徐子夜在自己旁边呢？

她惴惴不安地把手机递给旁边同样已经坐起来的徐子夜。

徐子夜并不意外，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接过电话，小心翼翼放到耳边，对着手机甜甜唤声：“妈，我是徐子夜。”

陆妍在一边吓得不轻，徐子夜疯了，他这是在找死吗？

果然那边咆哮起来：“别给老娘来这套！好小子！不是妍妍她哥打电话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悄没声地就把你姐，咳咳，毕业了吧，工作找到没有？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家妍妍，麻溜儿地，赶紧带着她滚回来，就留在我们身边，我今年出去多少份子钱，你都要想办法给老娘挣回来！你这个天杀的，小王八蛋……”

陆妍同情地望着徐子夜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是犯了多大的罪啊，引得一向文雅的教师母亲骂出这许多。

不知不觉间，竟然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完）

阁楼，资深社畜，用通俗精致的文字，讲限量版的故事。感谢阅读，欢迎点赞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