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司令”肖华在冀鲁边的统战工作

作者:李 冬

  1938年9月,年仅22岁的肖华率领八路军东进抗日挺进纵队,抵达冀鲁边区。当时,冀鲁边局势混杂,敌我顽相间,犬牙交错。为了开创冀鲁边区的新局面,肖华运用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巧妙周旋,游刃自如,巩固和发展了冀鲁边抗日根据地。

  挺进纵队刚到冀鲁边,人们听说司令员年仅22岁,有的表示担心和怀疑,私下议论共产党把如此重任交给一个“娃娃”行吗?好奇心驱使人们很想结识一下“娃娃司令”。肖华不厌其烦地接见各阶层人士的拜访,利用各种场合,宣传党的抗日方针,扩大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影响。

  1939年冬,挺进纵队在乐陵县召集边区的100余名各界士绅名流开会。肖华脚穿草鞋,身着旧军装,英姿勃勃地步入会场,热情地同与会者握手寒暄。面对一个个探寻和期待的目光,肖华用他那过人的激情和口才侃侃而谈。从平型关战斗讲到乐陵局势;从毛泽东《论持久战》讲到中国革命的前途。他最后强调,只要我们精诚团结,共赴国难,日本侵略者就一定会被打败。

  肖华慷慨陈辞,会场鸦雀无声。联想到挺进纵队到边区后深入发动群众,收编游杂武装,消灭祸害百姓的土匪的所作所为,在场的人无不点头称是。肖华讲完后,名流士绅们纷纷请肖华题字留念。肖华再三推辞无效,凝神沉思片刻,挥笔急就:“慷慨解囊,毁家纾难”八个草书大字。其用典精当,寓意深刻,惊服四座。一时间,“娃娃司令”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无形中增强了挺进纵队的吸引力。

  肖华深深懂得地方政权对抗战的重要作用。他了解到乐陵县县长牟宜之,少年时代参加过共青团,当看到日军入侵,国土沦陷,便向其舅国民党元老丁惟汾提出到敌后抗日,丁把他介绍给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沈鸿烈,沈委牟任乐陵县长。在职期间,牟宜之政治开明进步,比较倾向抗日,对沈鸿烈反共限共那一套看不惯。于是,肖华和挺进纵队其他领导商量,决定争取牟宜之。除了积极配合县政府的工作外,肖华派人主动接近牟宜之。他自己也多次与牟会晤,互诉真情,求得相互理解和信任。在肖华的谆谆诱导下,牟宜之更热心抗日事业,自觉抵制上峰的反共部署,给挺进纵队开展各项抗日活动提供了便利。后来牟宜之加入中国共产党,走上了革命道路。

  肖华凭着对党的统一战线的正确理解,团结了广大人民群众,得到社会各界的信任和支持,很快打开了边区的局面。这引起了国民党上层人士的恐慌,他们宁肯把大片国土拱让日军,也不许八路军建立抗日根据地。于是,国民党山东省主席沈鸿烈和河北省主席鹿钟麟,密谋策划了“冀鲁联防”,妄图南北夹攻,把挺进纵队赶出冀鲁边。

  根据八路军总部的指示,肖华以大局为重,对山东方面沈鸿烈的限共反共政策一忍再让,以求和平相处。出于诚意,肖华带着牟宜之和少数随从人员,亲往山东惠民拜会沈鸿烈,争取他一起抗日。曾任过奉系军阀张作霖的舰队司令、青岛市长的沈鸿烈,工于心计,擅长辞令,哪里把肖华放在眼里。会谈中沈傲慢无礼,借口“军令统一”让挺进纵队撤出边区。肖华据理力争,并恳切地告诫沈鸿烈,大敌当前,应协同对外,不要同室操戈。牟宜之从旁时时帮腔,盛赞八路军得民心顺民意,气得沈鸿烈抓耳挠腮,又无可奈何,再也不提挺进纵队撤出冀鲁边之事,会谈不欢而散。

  栽在“娃娃司令”手里,对沈鸿烈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他不甘心凭几十年官场阅历和心计斗不过“娃娃”,决心再同肖华较量一番,赶走挺进纵队,挽回丢失的面子。当然,他作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带走牟宜之,另派嫡系任县长,同挺进纵队搞磨擦。不久,沈鸿烈致信肖华,说要到乐陵商谈政事。

  肖华看信后,已猜出沈的来意,但他从教育团结的愿望出发,痛快地答应了沈鸿烈。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百倍地争取,同时作了必要的防备。见面后,沈鸿烈摇头晃脑,对八路军冷嘲热讽,横加指责。肖华用八路军坚持抗日、重挫日军的事实“回敬”沈鸿烈。在挺进纵队去留冀鲁边区问题上,肖华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沈鸿烈理屈词穷,竟不顾自己的身份,命令马弁强行挟持牟宜之回省府。眼看牟宜之被推上汽车就要带走,挺进纵队的同志们焦急万分。此时,肖华依然镇定自若,望着起动的车队只是鄙夷地笑了笑。

  沈鸿烈一行,才到乐陵城南关,便遭到上万名群众的阻拦。群众将汽车团团围住,高呼“坚持抗战,反对磨擦”“欢送沈主席,挽留牟宜之”等口号。众怒难违,沈鸿烈只好留下牟宜之溜回惠民老巢。

  为了照顾沈鸿烈的脸面,尽可能地争取沈合作抗日,肖华在乐陵县长人选上作了让步。经过再次谈判,由牟宜之推荐,肖华代表冀鲁边区最高领导机构,重新指派了乐陵县长。沈鸿烈无计可施,不得不放弃染指边区、赶走挺进纵队的念头。

  沈鸿烈软招失败,未使河北方面受到“教训”。行伍出身、曾追随冯玉祥将军征战多年的国民党河北省政府主席鹿钟麟,更崇尚用武力征服挺进纵队。他指使盐山县四区反动民团头子孙仲文,在大赵村、苏基、丁村一带,挖沟垒墙,屡屡向八路军挑战。他们扣押八路军过往人员,活埋抗日干部,威胁第五区抗日政府。冀南第六专署专员、第六军分区司令员杨靖远得知后,立即写信向肖华报告孙仲文的反共逆行,并打算亲自找孙仲文谈判。

  肖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单凭孙仲文的实力,是不敢如此嚣张的,有鹿钟麟当后台老板,谈判不管用。他召集挺进纵队其他领导人共同研究对策。如果孙仲文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就用武力解决他。果然杨靖远又来信,说孙仲文猖狂至极,劝阻无效,他决定带队攻打孙仲文。肖华同意了杨靖远的部署。杨靖远接到命令后,率部强攻孙仲文驻地大赵村。战斗中杨靖远身先士卒,中弹牺牲。敌人抢走了杨靖远尸体,割下头颅挂在寨门,向八路军示威。

  不幸的消息传到乐陵,肖华悲痛万分,他含泪写下两幅挽联:“断头流血乃革命者家常便饭,奋斗牺牲是抗日的应有精神”;“抗战方兴竟在盐山留遗恨,建国未艾空对鬲水吊英魂”。肖华决心要拔掉这颗“钉子”,给顽固派以有力回击。他派部队攻破大赵村,全歼孙仲文部,建立了盐山县第四区抗日政府。鹿钟麟穷兵黩武,结果以失败告终,至此,“冀鲁联防”被挺进纵队各个击破。

  正当肖华领导抗日军民致力于根据地建设时,国民党军石友三的十军团暂编第一军军长高树勋率部开进冀鲁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肖华苦苦思索着对策。

  高树勋原籍盐山县人,系冯玉祥旧部,蒋介石派他来显然另有深意。他想利用高树勋的乡土情谊笼络人心,配合鹿钟麟继续制造磨擦。至于高树勋本人,虽有比较倾向抗日的一面,但在国民党军内部受石友三的排挤,旁有cc分子、政训处长马皋如的监视,处境尴尬。基于此,肖华认为只要晓以民族大义,用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教育、感召,就能争取高树勋成为抗战中的朋友。

  出于八路军的一片真诚,肖华在乐陵主持大会,欢迎高树勋北上抗日。高树勋受到感动,在会上作了诚挚的讲话。会后肖华把一二九师刘伯承的亲笔信,转交给高树勋(高早年曾当过刘伯承的副官),劝高以民族利益为重,不要像石友三、张荫梧等人那样,成为历史的罪人。他多次到高树勋驻地或邀高树勋来挺进纵队,一起谈身世,论时局,坦诚相待,增进了解。肖华和挺进纵队其他领导还经常到高部发表抗日演说,情真意切,深入浅出,倍受下层官兵的同情和拥护,促使高树勋与挺进纵队订立了“互通情报,互保伤兵,配合作战”的协定。

  然而,蒋介石派在高部的马皋如,不顾八路军劝阻,以暂编第一军名义,在宁津县建立了“第二政权”(即在共产党已建立政权的地区,国民党又建相同的政权),保举高树勋内兄刘松龄为宁津县长,并网络惯匪成立了河北省保安第二总队,还勾结叛徒袭击宁津县抗日政府,打死干部战士多人,占领了宁津县城。肖华敏锐地感到马皋如等人用心险恶,企图以此为焦点,挑起挺进纵队与高部发生大规模冲突,借以消耗非嫡系部队实力,重伤八路军。于是肖华派两个连消灭了保安第二总队。

  马皋如不思反悔,继续与八路军搞磨擦。他趁边区春荒,组织操纵“第二政权”四处催粮逼款,挑动高军当众撕毁抗日公告,扣押打死抗日军民,而高树勋又态度暧昧,甚至包庇放任。对此,在挺进纵队召开的领导干部会议上,肖华严肃地表示:忍让是有限度的,在关系到根据地命运的问题上,决不能含糊,要以斗争求生存,求发展,求团结。他出面找高树勋交涉,陈述事实,指出马皋如这样做有其险恶的政治目的,想让挺进纵队和高部拼得两败俱伤,以便坐收渔利。高树勋终于答应,加强军纪,减少冲突,和地方抗日政府协商解决军粮问题。同时,根据中共中央《关于河北等地磨擦问题的指示》,对国民党顽固派策划的反共限共政策坚决抵制,发动群众不向“第二政权”纳粮,挫败了马皋如的反共阴谋。

  1939年7月11日,日军包围了高树勋军部。高树勋向国民党军张国基、曹振东部求援,张、曹见死不救。危急关头,高树勋只得向挺进纵队求援。肖华不计前嫌,立即带队深夜赶到高军驻地,击溃了日军,解救了高树勋部。高树勋感激万分,他看到在抗日救国中,只有八路军真能以诚相待,搞反共磨擦是没有出路的。这以后高树勋毅然率部撤离冀鲁边。解放战争中,他作为国民党军高级将领,在邯郸率部起义,投入了人民的怀抱。

  肖华在冀鲁边区短短一年多,坚决而灵活地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采取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策略,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开创了边区的新局面,为冀鲁边区抗日根据地的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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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 丁村乡的大张庄在抗战时期都有那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