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鸡崽

孵鸡崽

作者:陈新峰

妈妈年轻的时候,每年都会在春夏之交时,让闹窝的母鸡孵化一二窝小鸡崽的。

春天里,当老母鸡竖起身上的羽毛“咯咯——”地开始闹窝时,妈妈便千方百计,开始在村里收集被公鸡踩过的种鸡蛋。

我那时候尚幼,心里老是纳闷,想道:明明屋里存有鸡蛋,为啥还要买种鸡蛋?再说二者从外现上观看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啥区别呀?于是,我就去问对门的侠侠嫂嫂。嫂嫂笑着对我说:“瓜娃,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学四年级,当我学了《生理卫生》之后,才知道那是生物界的雌雄交配。

春天里,妈妈先把鸡窝筐筐,从鸡舍挪移到灶火旮旯里(灶火暖和些)。然后,把攒齐的十几颗种鸡蛋,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铺有软草衣的鸡窝里。

此时,闹窝的母鸡就天天卧在鸡窝的鸡蛋上,用它那大氅一样的羽毛,把把种鸡蛋捂得严严实实,开始用体温孵化小鸡了。

老母鸡真敬业,一蹲就是几个小时不离鸡窝。妈妈把碎米、苞谷粒、白菜叶子、饮用水等饲料放置在离鸡窝不远的地方,时刻供应着。偶尔,母鸡也会离开鸡窝解决一下吃喝拉撒问题,又立马回到鸡窝“坐月子”去了!

妈妈对我说过,母鸡孵化小鸡期间,跟女人坐月子是一样一样的,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静养。所以,我每次进灶火乘饭,都是蹑手蹑脚,也不敢声张。

约摸二十一天左右,老母鸡会根据鸡蛋内部鸡崽蠕动的情况,用它那坚硬的长喙,分批啄开尚有体温的蛋壳。此时此刻,一只只毛茸茸、湿乎乎、秃不拉几的鸡崽子就诞生了!

约摸四五天之后,那些毛茸茸、浅黄色的小鸡崽就出窝了。它们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像一只只滚动的彩球,像一颗颗弹跳的玻璃珠。它们寸步不离,跟在鸡妈妈的身旁或胁下。晚上或者下雨天,它们还要栖息在鸡妈妈那温暖的怀抱中。

十五天左右,鸡妈妈便会趾高气昂地引领着它的一群儿女们,“吱呀——吱呀——”地到处觅食了。像地上的蚂蚁、小渠边的蚯蚓、小菜园里的青菜叶、花盆旁的小蝴蝶……都是它们追逐的对象。当然,还有母亲定时定量为它们精心准备的一日三餐。

鸡崽们有成人拳头般大小了,鸡妈妈会带领着它们走得更远去觅食。假如有野狗或者小孩子靠近小鸡群,鸡妈妈就会第一时间冲出来,张开它那雄鹰般的翅膀,形成一道防护墙。然后羽毛倒竖,伸长它那蛇头一般忽左忽右的脖子,长喙如刀地摆动着。瞪着它那蓝宝石一般警惕的眼珠子,把一切来犯之敌,拒之三米开外!

这时候的小鸡崽,由于受到惊吓,都隐藏在鸡妈妈的翅膀下,哑雀无声。

凶险过后,鸡崽崽们又开始愉快地跟在鸡妈妈身后闲逛着,感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黄昏的时候,它们都抱团取暖,嘴里还发出“睡呀,睡呀……”的叫声,和鸡妈妈亲热的不离不弃!

三四个月之后,鸡崽渐渐地长大,就能分辨出公母了。小公鸡开始学着打鸣,起初声音又短又难听。十天之后,声音渐高渐长。半年之后,雄鸡那高昂的打鸣声音就十分嘹亮了,大有“雄鸡一唱天下白”的豪迈!

这个时候,鸡身羽毛的颜色也揭开了红盖头,像土鸡、芦花鸡、红公鸡、黑公鸡、白母鸡、黄母鸡、花公鸡等五颜六色,十分漂亮。它们在门前翩翩起舞,满院子就像飘逸着一朵朵彩色的绸缎!

一次,我家的几只少年鸡,误食了邻居家小菜园投放的鼠饵,竞然箭一般地连滚带爬,冲到我家堂屋门口,齐刷刷地死在的我的脚下。

望着含辛茹苦养大的小鸡,转眼之间音断气绝。把我气得既伤心又难过,哭得稀里哗啦、捶胸顿足。妈妈安慰我:“小鸡死了就死了……瞧你那点出息……”其实,此时,我也瞥见妈妈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一只中毒不太深的小鸡,被侠侠嫂嫂及时用剪刀剪开鸡嗉囊,掏掉里面的残留物,用针线缝合伤口之后,竞然奇迹般地存活下来!

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曾经,我家的一只小鸡,卖给村里两家相距一千多米的改莲嫂嫂家。那只小鸡竞然偷偷地三次逃回“娘家不走。”这些奇怪的动物世界,有时候连科学家都解释不清。

我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由于家里买不起闹钟,每天清晨都是靠听公鸡的打鸣声去上学的;当年学费的大部分来源,也是靠妈妈用鸡蛋或卖小鸡换回来的。可以说,是忠诚的鸡群,陪伴我度过了苦涩的青少年时光。

养鸡的农庄显得阳明、吉利。农村人有句谚语:“鸡叫、狗咬、小娃吵,农户人家三件宝。”家里有了鸡群,就有了兑换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资本;就有了招待不速之客的“遮羞布”;就有了逢年过节时打牙祭的食材……

现在,菜市场或者超市卖的鸡肉和鸡蛋系列产品,大都是“来航鸡”或者大型养鸡厂的饲料鸡。从网上看,还有了激素鸡和人造蛋。其口味与少年时代的鸡肉和鸡蛋相比,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自妈妈去世之后,我家再也没有孵化过小鸡。那些令人垂诞欲滴的鸡肉和鸡蛋,都仅留在儿时的回忆中!


作者简介

陈新峰,男,农民。常年在宁波务工,空闲时间爬格子,喜欢用文字记录身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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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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