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关于政治经济学的性质和特点的再讨论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文摘》2023年第2期P92—P93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原题《关于政治经济学的性质和特点的再讨论——学习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的体会》，摘自《政治经济学评论》2022年5期，张天悦摘

政治经济学作为社会科学的自然性与人文性。政治经济学具有突出的理性科学和意志科学的双重性质，其自然性与人文性深刻交织，从而显著区别于自然科学。一方面，政治经济学要认识社会生产方式并推动生产方式变革，首先需要明确一定的世界观，明确对社会历史运动的价值观，且这种世界观、价值观的确立从根本上规定着政治经济学的基本理论观点和政策倾向，规定其知识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特征。另一方面，政治经济学所研究的社会生产，所展开的历史分析，是人类的活动。政治经济学考察的是人类社会经济选择问题，人类不同于其他动物，可以主动“选择”，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是这种“选择”的以阶级关系为背景的社会经济利益关系上的成本和收益间的对比关系。政治经济学自产生以来，之所以强调以价值论作为基础，根本原因在于不同的经济学说都要回答什么是社会生产方式的历史正义性和必然性这个问题。这种对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深刻要求，使之具有浓厚的“人文主义”色彩。

政治经济学作为社会科学的科学性与阶级性。选择生产方式是出于相应阶级利益的需要，运用生产方式是为了实现相应阶级利益最大化，因而政治经济学具有鲜明的阶级性。但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功能在于从特定的科学问题出发，以一定的范式和方法展开逻辑分析，发现世界的自然本质及问题背后的运动规律。政治经济学的阶级性与科学性之间的矛盾统一性体现在多个方面。首先，政治经济学的科学性先是服从其阶级性的历史要求，并不是绝对无条件的科学性；同时受阶级性规定，并不是孤立的纯粹的科学性。其次，基于不同阶级立场和历史观的不同阶级的政治经济学存在系统性的对立和差异，从而使其科学性和科学能力难以用统一的标准和尺度去衡量。最后，政治经济学对于社会生产方式历史运动的研究不仅不具有自然科学的实验性和可重复性，而且所运用和依据的历史数据及事实，是经前人主观筛选过的，而这种选择的价值标准在根本上取决于其阶级立场规定的历史观。因此，既不能简单地把阶级性与科学性割裂开来，更不能将两者对立起来。

政治经济学作为社会科学的继承性与批判性。不同阶级利益体现的政治经济学之间往往产生传统与现代的根本对立和系统性批判。根本原因在于，政治经济学回答的问题具有时代性和历史性，服务的对象具有阶级性和利益的对立性，伴随社会历史条件的演变和阶级矛盾的时代运动，伴随占统治地位的阶级演替和社会结构的变化，政治经济学中不同阶级的学说占据主流地位的状况会发生改变，其价值取向、理论体系和政策倾向等也都必然发生历史性变化，而这些变化又是在阶级矛盾对立冲突运动中实现的，因此历史进程中的政治经济学思想史往往形成“传统”与“现代”的根本冲突。社会生产关系变革和生产方式演进的革命性，使反映不同社会生产方式的政治经济学具有系统性区别，使政治经济学的发展进程具有深刻的历史批判性。当然，并不是否定包括政治经济学在内的社会科学发展进程中的继承性。批判基础上的继承性则更多地体现在对所讨论的基本问题的关注和基本范畴的运用等方面。

政治经济学作为社会科学的民族性与世界性。强调政治经济学的民族性，并不排斥其开放性和相应的世界性。在统一政治经济学民族性与世界性的逻辑关系上，必须立足本国、本民族的社会经济发展实际，通过对本国、本民族经济发展问题的科学阐释，影响并贡献于世界性意义上的政治经济学发展；更重要的是在科学的政治经济学指导下推动本国、本民族社会经济文明的成长，尤其是实现领先于世界的文明形态，使世界关注和尊重其民族背景的政治经济学具有客观物质的经济社会发展基础，进而使产生于本国、本民族的政治经济学具有广泛而深远的世界意义。同时，强调政治经济学民族性与世界性的统一，需要尊重不同民族不同国家在不同历史条件下的政治经济学探索，一方面明确并坚持“批判”的根本标准，即政治经济学的阶级立场和历史价值取向；另一方面树立并坚持科学的态度和方法，深入认识、准确把握所要批判的对象，否则便不能形成真正科学意义上的批判，也就难以获得有学术价值的借鉴。

政治经济学作为社会科学的思想性与逻辑性。政治经济学的思想性主要包括其价值立场和学说理论、政策倾向等，逻辑性主要包括其作为科学的逻辑结构。在经济思想史上，数学分析和逻辑表述是适应经济学所关注的核心命题变化需要而形成的，而经济学所关注的核心命题的变化又是适应资产阶级所代表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变化的历史要求而变化的。也就是说，政治经济学的数学结构逻辑推演的引入和运用，并不是单纯出于提升经济学科学性的要求，作为逻辑结构推演呈现的表达方式和话语体系的变化在相当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思想内涵变化的要求，取决于资产阶级利益的历史演变的要求。社会利益关系的复杂性，社会生产方式矛盾运动的不确定性，使得社会经济发展的约束函数和目标函数以及相互间的关系很难在原则上将其汇结成偏微分方程的问题，变量和维数的指数增长、信息变化的不确定性和人们掌握信息的不充分性，极大地限制了数学推演在解释和处理社会经济问题上的能力。比数学推演的逻辑证明更加重要的在于政治经济思想的深刻性和理论的创造性。

因此，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需要科学把握政治经济学的性质和特点，需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在伟大历史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创造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性飞跃。特别是习近平经济思想开拓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新境界，是我们探索和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指引和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