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好在所有的选择，都没有辜负这昌民泰世
1.死刑犯
各个新闻频道都在播放一条轰动的消息，境外最大的综合犯罪组织，被一网打尽了。
温若楠，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约我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酒吧电视上的庭审画面里，一张张噩梦里的脸，加上六年前的他，一个不少，全部落网了。
6年前，我成功逃跑回来，第一时间向国内警方举报了一场重大交易。
当时，唐峰被捕，判处死刑，组织被重创。
只是那时候组织老大没有落网，我和未出生的孩子被警方保护起来。
我们被安排在帝都市警察局家属小区，温若楠是警方照顾我的人。
我俩喝了很多。
她说案子结了，她哥连升三级。
真好，那个为了救我，中了一枪，还坚持送我到边境武警岗哨的缉毒警察。
“你接下来怎么办？带着阳阳，也不用躲了，再成个家吧？”
“是啊，隔壁于阿姨也常说，为了阳阳，我最好找一个不孕不育又喜欢孩子的男人”。
“你呢？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化妆。”温若楠一直是个女汉子，今天居然画着漂亮精致的裸装。
“我们队空降来个队长，是立了大功，破格提拔的。”温若楠面色微红。
聊得正欢，温若楠突然接了个电话，说出了大事，队长通知全员回局待命。
我一个人把剩下那杯红酒一口气喝完，准备回家。
“借过”背后来人匆忙，我晕晕乎乎的没来得及让开，被狠狠撞了一下，向前倒下。
那人拉了我一把，我回头。
一瞬间，周身的血液凝固。
这是脑子里永远忘不掉的那张脸。
“你没死？”隔了很久，我俩同时问出这一句。
他漂亮的眼睛里充满震惊。
当年我是装死逃出来的。
听说他后来去了停尸房，对着烧焦的尸体发了一天一夜的呆。
手机铃声打破我们惊骇对视的目光。
他瞟了一眼。
“我现在有急事，回头找你”
他抿了一下薄唇，大步离开。
这句话信息量极大，他一定知道是我出卖了他，所以要来找我。他都不用问我的地址，就知道回头一定能找到我报复。
害怕到全身关节都在颤抖，唐峰，六年前不是被枪毙了吗。
我跌跌撞撞跑出酒吧，开上我的小BYD。我要马上回家，带上阳阳赶紧跑。死刑都能越狱的人，警方能护得了我们吗。
然后，一脚油门踩猛了，我的BYD重重地撞在停车场对面的那辆崭新的进口黑色宝马车上。
“我X，沈队的车”两个穿制服的小警察飞快赶过来，一起把我从气囊里拖出来以后，他们盯着被撞的车，目瞪口呆。
“完蛋了，沈队刚让我帮他把车开回去，这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醉驾，先带回局里。”
“不行，我不能去，我要回家接我儿子。”
我拼命挣扎，要甩开扶着我的警官。
“麻烦您配合一点”手被牢牢抓住。
“可是我儿子一个人在家，他才6岁。”
“给你亲戚朋友打电话。”
“可我没有。”
我和儿子过了6年孤儿寡母的生活。
当年，由于我执意生下阳阳，我爸妈，我未婚夫，都对我失望极了，这些年也没有了联系。
被带回警局，小温警官电话关机。
在警局，我一遍一遍回忆刚才的场景。
真的是他。
一双狭长张扬的凤眼，一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
他眼角的红色玫瑰文身没有了，现在是一小片红斑。
看起来俊美妖异。
他没有戴那对的银色耳坠，但是耳洞还在。
他真的越狱跑出来了。
“咦，手上怎么这么多针眼？加一个毒检”
给我抽血验酒精的警官很敏锐。
当年，就是这些针眼，救了我一命，也把我拖进地狱。
2.初见
7年前作为医院业务标杆，我被安排随团去了与J国接壤的边境小城，友好交流半年。
当地的护士水平着实一般，作为帝都来的指导，我教了半天她们还是掌握不了。
于是，我只能放大招。
让这些小护士往我胳膊上扎，这样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她们扎针的角度，力度，和深度。从而纠正指导。
持续了一个月，由于我无私地倾囊相授，我和当地护士打成一片。她们说感谢我，约我去当地最热门的酒吧喝酒。
瞒着带队的顾修然。我第一次穿上吊带裙，黑丝，高跟鞋。
只是，才喝了一些水果啤酒以后我就有些晕乎了。
去厕所哇哇地吐。镜子里面自己满眼充血，脸色潮红，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样子。
简单洗把脸，准备回去找几个小姐妹说一声，就回宿舍。
刚出厕所，撞到一个服务生一样的人，他简单打量我一下，看了一眼我的胳膊，一把抓住我。
“搞什么鬼，现在才来，峰哥好不容易回国一次，你给我好好表现”
什么情况？
晕乎乎被他拽进了一个包间。
开门时浓重的血腥味，让我瞬间酒醒。
包间中间跪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男人，捂着自己的手，血流不止。地下是一截段指。他神色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包间茶几上放着明晃晃的手枪。
这是真真实实的犯罪组织？
“峰哥，别扫兴了，这是新来的，您尝尝鲜”服务生把我推到沙发前。
面前坐着的，是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男人，眼角一朵小小的红色玫瑰文身，耳朵上挂着一副银色耳坠，摇摇晃晃，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妖邪。
“华国的警察，工资不够用了？跑我这里赚外快？丢河里去”他微微抬头示意了一下，当即有人把中间的男人架了下去。
“新来的？”这个叫峰哥的男人斜眼看我。
“嗯，第一天上班”我硬着脖子。
出来前妈妈叮嘱我一定跟着顾修然，不要自己乱跑，这边很乱。我怎么不听话，真想抽死自己。
“抽几口不？”他丢过来一套用具。
“不用，抽得没劲。”我颤颤巍巍抬起满是针眼的胳膊。我反应真的是很快。
峰哥轻笑一声，厌恶地撇了我的胳膊一眼，但还是一把把我拉到他怀里。
“既然你一直照顾我的生意，今天我也照顾你的生意”他用手轻轻摸了摸我胳膊上的针眼。
“叫什么名字？”
“青青，我叫青青”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木香。
“青青，暗潮那边给我送过不少女人，你算是对我胃口的。”他摸了摸我的头发。
这一晚我僵硬地靠在唐峰怀里，听着他和手下安排一些事。他是J国最大犯罪组织毒龙的高层，负责向华国运输D品，开辟线路。
暗潮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万年老二的存在，一直想往他怀里塞人。
房门被踢开，一群警察鱼贯而入时，我在他怀里微微地发抖。
“男左女右，抱头蹲下”领头的中年警察喝道。
“地下有血迹”一个年轻的汇报。
“唐峰，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刚才一个小弟玩嗨了，摔出鼻血了”叫唐峰的男人没有起来，继续慵懒地坐在沙发上。
而我，乖乖地抱头蹲在地下。
“今天酒吧有D品交易，还有警察失踪了，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王队，每次都这么盯着我，除了耽误时间，查出来过什么？”
唐峰站起来，披上小弟送上的外衣，跟着一众警察走出门。
而我，是被押着出门的。
顾修然来保释我的时候我蜷缩成一团，尿检阴性，我可以走。
他给我披上外衣，扶我出了警局。
在警局大门口，又遇到唐峰，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他刚害死一个警察，一晚上的功夫居然也能被保释出来。
看来边境黑恶势力真的很大。
他看了顾修然一眼，然后邪邪地冲我一笑，“昨天可是付了钱的”。
他离开的背影，和今天一模一样。
3.酒驾
我酒驾情况特殊，没有出停车场，不算上路。
但是我撞了他们领导的车，很不好说。
我被留在警察局一个空会议室里，没被送往看守所。
一切等着他们领导回来做决定。
没多久，温若楠开机看到我的电话，过来找我。
她说阳阳住到了隔壁于阿姨家，让我先不要担心。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酒驾？”温若楠知道我不是莽撞的人。
“他回来了，回来找我报仇了。我只想带阳阳跑”我依旧全身发抖。
“谁？”
“唐峰，毒龙的唐峰，我以为六年前他就被枪毙了！”
“你说什么？你没看错吧？”温若楠知道我和唐峰的事。
“没看错，就是你走以后在酒吧，他说他回头找我。”
“夭夭，你别着急，我待会儿先和沈队汇报，如果是真的，一定给你和阳阳配备最强的看守力量”
“没用的，谁也护不了我。他是杀手，他还能越狱。死刑犯看守那么牢，他都跑了，现在谁都保护不了我们。”
我知道他的厉害。看着懒散妖邪，动起手来阴狠毒辣。他是东南亚杀手榜上第一名。
跟在他身边，我亲眼看到他是怎么轻松弄死那些触碰集团利益的人。
他当街打爆过J国警察的头。
交易现场黑吃黑地捅死对方老大。
为了给集团立威，去比武排名的地方打黑拳，生死不论。不止一次，他赤手空拳活生生把对手打死。
他是个嚣张至极，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那一次，如果不是我举报，让警方有机会提前制定战术，配合大量突击特警和无数高级军备，要抓住他真的不容易。
“不会的，夭夭。你要相信警方。你在华国，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沈队在边境待过很多年，很有经验，他能有办法吊出这个人。萧副队保护人绝对没问题，每次领导人出去，他都是安全顾问。我们会制定抓捕方案。 ”温若楠说这些，想安慰我。
“可是他身手特别好，单独来找我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就算单打独斗，我们也有人能保护你。萧副队是连续三年全国军警比武总冠军，是全国顶尖的。不过沈队更厉害，他上任的第一天，和萧副队比了一场，萧副队躺了两个星期。”温若楠很有说服力。
“温若楠，你在说什么呢？”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温若楠回头
“萧队长好”她和我吐了吐舌头。
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是个挺阳光正派的年轻警官。他是副队长萧逸。
这张脸我见过的。儿子有一次忘带钥匙，去于阿姨家看电视，之后就很关注全国军警比武大赛。每年都看，我跟着偶尔看过，这个萧逸，年年第一，确实很厉害。
此刻看到他，我有些安心了。
是的，如果说唐峰凭借身手和一股子狠劲，在东南亚风生水起，那也是因为东南亚政府太弱了。
我们国力强大，有完善的安全体系，严密的训练方案，自然有很多很多比他厉害的人。
“沈队临时出差了，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分管证人安全”萧逸简单和我介绍。
交代我看到唐峰的情况，萧逸说先去我家看看。然后布置警力。
“沈时砚的车是你撞的？”萧逸笑地看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启动的时候，没注意。”我这才想起来，我被抓来是因为撞了人家领导的车。很是抱歉。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我们沈队长不是小心眼记仇的人，这事我做主，不计较了。你的酒驾记录也给撤了。现在就送你回去。”萧逸非常大方，语气轻快。
“放心。萧逸是真的放你回去。那一次他被揍得那么惨，是因为他私下里说沈队比女人还漂亮，被沈队知道了。”温若楠偷偷在我耳边说。
“温若楠！我能听到”萧逸怒喝。
“啊？哦？听到什么，我还有事要加班，萧队我先撤了”
“我也住家属院，一起回去，我看看你家周围的情况。”拿上车钥匙，萧逸开车和我回小区。
4.邻居
“刚才来的警官说她酒驾被抓了？三天两头被警察上门”于阿姨听到钥匙响，立马出来看热闹。
“没有的事儿，是有些新情况，我们找沈小姐核实一下。”萧逸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阳阳睡着了，明天早上再让他回去吧。”没什么热闹可看，于阿姨关门回房。
当时我怀孕住进来，温若楠一直劝我打掉这个孩子，我们大吵一架。
她尖声骂我，说我疯了！给D贩生孩子，将来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那一次争吵，温若楠摔门而出，于阿姨站在门口
“D贩的孩子？”她瞥了一眼我的肚子，又瞥了一眼我胳膊上的针眼。眼里极尽厌恶。
后来我肚子一天天大了，我做事不方便。
没有力气每天去倒垃圾，放在走廊。
她砰砰砰拍我的门，让我不要成天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逼得我必须每天自己下楼扔垃圾。
我刚开始不会自己做饭，经常烧糊。
她拍门骂我，是不是要纵火。做饭都不会，养什么小孩。
孩子出生以后，没有人照顾我月子。一个人做饭，做家务，带孩子，心力交瘁。
奶水不好，阳阳没日没夜地哇哇哭
她又来拍门，说我要折磨得她精神失常了。
看到我面无人色地给她开门
她又继续补刀，没人照顾你吧，也没钱请月嫂吧，活该的，生这样的孩子就是造孽。
生下阳阳我不后悔，只是日子过成这样我是没有想到的。
一年前还是爸妈手心里的小公主，还有顾修然。
但是那一次绑架，全部都毁了。
“开门”又是于阿姨，她面色难看地递给我一个饭盒。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怕你营养不良死在我隔壁。以后我家保姆做了饭，给你送一份。你好好哄孩子。再这么哭，我得先心肌梗死了。”
阳阳可以上全托幼儿园以后，我找了个私立医院继续做护士。
值夜班早上回家，经常能碰到晨练的于阿姨。
她会和她的朋友们绘声绘色地说我又夜不归宿了。
整个小区，对我都有些异样的眼神。
有一次，我是加班到晚上10点过回家，于阿姨保姆请假了，她出门丢垃圾摔了，又没带手机，这边偏僻一直没人过来。
我带她去了我的医院，在我的护士台，给她清理了伤口，包扎好。
又让骨科的值班大夫给拍片子看了一下。不严重，只是扭伤。
“你在美佳上班？”美佳医院是高端私立医院，一般公立医院是不会晚上给人拍片的。
“嗯，我是那里的急诊护士”
那晚，我背于阿姨上楼，给她冰敷完，叮嘱了一下才回自己家。
后来阳阳能跑能跳了，她又开始天天抱怨孩子太吵，怪我不会教孩子学好。
“于奶奶好，我以后不在家闹了”阳阳抱着小皮球出来，会说话以后，第一句是喊妈妈，第二句就是喊于奶奶。
“安静一点，看看书，只会玩的孩子没出息。”看到阳阳，她把指责的话憋回去。
那天晚上，于阿姨的保姆送来一箱子小话本。
萧逸进我家看了一下，总体觉得没有什么安全隐患。房子位于小区中间，四边有遮挡，小区监控设备都是完好的。
“我就住在你对面那栋楼”他在我屋里的窗台指出去。
“你这栋楼和左右两边都有我这组的同事，我会额外交代他们多注意你这边。你医院在警局隔壁，你上下班，有我或者住小区的同事接送你。”
不需要24小时安保，小区里24小时都住着各个局，各个所的警察。
“你和阳阳不要晚上出门，不要去偏僻的地方。这里是帝都，大白天人多的地方，他不可能当街行凶。这里不是东南亚，动了手他跑不掉。如果他联系你，你随时给我电话。”萧逸留下他的电话方式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送阳阳去上小学，他早慧，6岁就入学了，现在一年级。
萧逸来接我们。
“你是萧逸！我认得你”阳阳激动得小脸通红。
“你每次比赛我都看，你好厉害。我长大也要像你一样厉害，我要当警察，抓坏人”阳阳手舞足蹈。
“嗯，阳阳是个小男子汉，要当警察，必须好好读书，要做个正直的人”萧逸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脑袋
我和萧逸都没有说，阳阳的出生，政审都过不了。
如果不是被绑架，我就快要和顾修然结婚了，我们的孩子，会是天之骄子，不会这样和我躲躲藏藏。
顾修然是我爸的本硕博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在帝都三甲医院做了主任医师。一来他真的太有天赋，二来我爸是院长。
我在爸爸的医院，是个兢兢业业的护士。
那次去边境友好交流，一是让顾修然增加阅历，二是让我简历上多一笔，能评个高级职称。
5.绑架
我是快要回帝都的时候出事的。有一次加班晚了，自己回去宿舍。
有点累，我抄近路回去，路过一条小巷子，我撞上一群混混。
“哟，美女大半夜一个人呐？”带头黄毛堵住我的路。
“一起玩玩呀”
我转头往回来的方向走。
可是很快，又有人堵住回去的路。
“你们不要乱来，我朋友就在附近”
我心想刚才要是等等顾修然就好了。
“朋友？男朋友呀？舍得这么大晚上让你出门？”
黄毛逼近我。
“这么不会心疼人的男朋友，还是别要了。今晚就好好陪陪我吧”
我一步步后退，躲到墙角，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一晚可是很贵的”我背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一个俊美得无法描述的男人走出来，一脸调笑。
唐峰很随意地一步一步走近黄毛。
黄毛想也没想，操起手里的棍子劈过去。
唐峰只是简简单单一扭手，夺过棍子反手往他脸上一抽，黄毛躺倒在地哀嚎。
其余冲上来的混混把唐峰围住了。
他游刃有余。
黄毛冲上去两次都被一脚踢飞。
“妈的，老子毙了你”
黄毛居然有枪！他掏出枪，指向唐峰。
只是想了想，居然又指向我。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住手！”唐峰暴喝一声朝我跑过来。
黄毛被吓了一跳，那枪居然真的走火了。
电光石火之间，唐峰扑过来把我推倒。
还好，没有中枪。
唐峰爬起来，眼神从慵懒变成狠辣，他三两步过去，把黄毛的手和脚生生地折断了。又捡起棍子，把其他小混混的膝关节都打碎了。
然后抓起我的手腕，带着我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门。
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谁呀？”屋子的主人听到动静出来，是个大妈，唐峰一个手刀将大妈劈晕。
锁好门，关上窗户，他打开灯。
“你怎么会来的”那个漂亮好看的毒枭站在我面前。
我看看周围，是个小诊所。
“路过，碰巧遇到。之前去酒吧找你几次都没找到。”他笑道。
“因为被金主保释出来了，就不去上班了”我解释。
“来这里干嘛？”我还是不明白。
“我刚才中枪了，需要处理一下。”他挑眉看我
自顾自地脱下上衣。露出腰腹上的伤口。
刚才他中枪了？我以为躲过去了，他居然也没有吭一声。
“会处理伤口吗？”
我摇头，枪伤，帝都是不会出现的。我没有处理过。
他翻了一圈，找出来一次性手术刀和镊子。没有找到麻醉剂。
“给我拿着镜子和手电筒。”
他是个狠人，咬住纱布，对着镜子，把自己的伤口切开了一些。我用手电筒照着伤口，他自己把子弹夹了出来。
血流到他裤子上，再流到地下。
他全程没有哼一声，额头全是汗水，脸色煞白，印的那朵玫瑰妖异的红。
撒了一些止血药，他准备直接包上。
“我会缝合”还是于心不忍，毕竟是为我受的伤。
每一针穿过皮肉的时候，他的肌肉会微不可察的抖一下，还是疼的吧。
做完这些，我再给他涂上伤药，包扎起来。
“你那天在警局有没有说什么？”他突然用手掐住我的脖子，没有下死手，只是气势很可怕。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
“那个警察没死，被人救了，他指认我了。”
“和我没有关系，我怎么可能去救一个警察！”唐峰看看我手上的针眼，放开了手。
我当然是交代了的，到了警局我立马跟警官说唐峰要把一个人扔到河里。让他们快去看看，还好，看来是救回来了。
唐峰被华国通缉了，他的同伴来诊所接他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让人送我回去。
6世外桃源的山寨
只是他的手下没那么听话，他离开没多久，我还没摸回原路，就被人捂住口鼻弄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和一群哭作一团的女人挤在一个没窗户的房子里，已经在J国了。
这里都是华国的女人。这几天，有反抗被皮鞭抽打的，有试图逃跑被打断腿的。我躲在一群人中间，战战兢兢，不敢生事。
毒龙和暗潮，是J国两大犯罪组织，和我们那个接壤的小城有无数来往。
两个组织不仅贩D，还往境外绑人要索要赎金。也会往境内送东南亚女人，卖到偏远山区。
送饭的人说，上头来挑人了，漂亮的会送给组织里立功的人。差一点地打电话回国要赎金。钱不够的，注射D品卖去做性交易，甚至是卖器官。
门被打开，我们20多个人被带到院子里面，站成一排，像牲口一样被人挑选。
三天来，第一次见到阳光，东南亚的烈日炎炎，我眼睛有些吃不消。
等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来人，又是他，唐峰？这个人表面放了我，回头又抓我？有什么毛病！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真是哪哪儿都有你。”
“这是谁弄来的？”
“峰哥，峰哥对不起，您一贯不管人口的事，我没想到您会过来”
迷晕我的，是上次去接唐峰的一个人。他看唐峰走远了，想着我也是能卖钱的。
他害怕地跪在唐峰脚边。
“我的话不好使了？”
唐峰走到我面前，带着薄茧的手指抚摸我的脸“看来要你陪着我是天意呢。”
另一只手，掏出手枪，看也没看，照着那个小弟脑袋扣动扳机。
血和脑浆都蹦到我的脸上了。
他用手简单把我脸上的血迹擦了一下，然后拉着我的手腕走了。
回头看看身后那些绝望的女人，不知道她们命运会怎么样。
唐峰是集团里的二把手，地位很高。有个独立的院子。
把我安排在一个偏房里。
此刻我饿了三天，严重低血糖，脸色煞白，头冒虚汗，身上微微发抖。
“那个金主就算了吧，以后跟着我。不止钱，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用。”
丢给我一把干净的注射器，还有一些粉末和葡萄糖注射液。他以为我D瘾犯了。
他出门了，反手把门关好。他好像不想看这一幕。
必须做足全套。我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葡萄糖溶液。瞬间，脸色好了起来。
晚上他和我一起吃晚饭，让我给他换药。
山寨里的风，暖暖的。
他脱了上衣安静地躺着，身体的肌肉线条很好看，八块腹肌，充满力量。
那天以后，我就一直住在他的小屋，平时也没有人看守。这个深山里面的寨子，没有人逃得出去。
他经常一出门就是好几天，回来的时候，一身血迹。通常都不是他的血。
偶尔会受些小伤，我帮他处理伤口。
他一直没有碰过我。也不会打我。每天我有吃有穿。
我每日就是安安静静地看书打发时间。有时候也出去走走，和会说中文的家眷们聊聊天。
如果不是山寨的性质，就山寨的生活而言，其实很像世外桃源。
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男人们从事种植和生产。
女人们带娃，做饭，喂养家禽。大部分时候，都是欢声笑语。
偶尔，有些院子传来女人被毒打的声音。
过了两个月，他突然说要带我出门。
“明天去镇上，那些书你都看过几遍了，我们去买一些新的”唐峰留意到这些细节。
他开着车带我出寨子。
去镇上只有一条山路，很好认。我记下了。
到了市集上，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仿佛我们是一对情侣。
他给我买了一些当地小吃，不管喜不喜欢，我都乖乖地吃。
只是一串炸蝎子，递到我嘴边时，我万分抗拒又不敢直接拒绝。他看着我，居然笑了。笑得很灿烂，很迷人。
路过首饰店，他特意给我挑了一串宝石做的手链。
最后到镇上唯一的书店让我随便挑。好在，大部分都是中文书。我买了很多哲学，心理学的书。
一路，我留心观察，记住警局的位置。
这次出来，唐峰没有带任何人。就我们两个。回去的时候，碰到一群暗潮的人。
“前天我叔父去卖货，死在路上，货也没有了，是不是你？”领头的皮肤黝黑，个子矮小，语气阴狠。
“雷桑，你叔父他越界了，那是我的线，敢在我的线上卖东西，人死货归我。”唐峰牵着我的手，跨前半步把我挡在身后。
对方人有十来个，都是道上混的，有真功夫，有武器。
“你欺人太甚，一直都是我们暗潮的线，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我想的时候，就是我的。”
唐峰真的把嚣张这个词演绎到极致。
雷桑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动手。
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唐峰一手拎着我的书，一手牵着我。回去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打开窗户，山风不断地吹着我的脸。
“我想家了。”
“怎么，想你的金主了？”
“没有。”
“我看你随身的梳子上，有个顾字”
确实是顾修然送我的，我一直随身带在身上。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比较实用罢了。
我其实最近也会想起顾修然，他本科进我爸的实验室，我在读初三。我爸让他给我补课。A大医学系第一名，给我补了四年，我考上了帝都排名第一的，帝都医护学院，大专。成为一名白衣天使。
都说我配不上他，他长得清秀俊朗，个子高高的，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显得十分儒雅。实验室师姐师妹那么多，每一个都是有才的。
而我，唯一的优点是有一个能让他平步青云的老爸。我始终没感觉他对我有多喜欢，答应订婚，是不是为了事业？
只是那时候，我还是满心欢喜的。
“那你在想谁？”唐峰见我发呆
“想妈妈了”风吹着我的眼睛，我好像眼睛有点涩。
“抱歉”他淡淡地回复
我以为杀神是不会有感情的。
“你为什么吸D？”他问我。
“我，我，我读书不行，我爸老说我。我就出去混了，混着混着就不小心染上毒瘾了。”
“男朋友带你染上的？”
“不是，就我闺蜜。我没有男朋友”
“那个金主呢？”
“他就是之前的酒吧认识的，追了我一段时间，我有点烦，就跑你那个酒吧去了。”
“他模样不错，为什么不答应？”
“他有老婆的，还想包养我，我不想没有自由”我胡乱地编，唐峰一本正经地问。
“你要是答应他就好了，就不会现在这样。”
回到山寨，我俩各自回房睡下。他今天一路牵着我，是这些时候最亲密的一次。
晚上想起来，我有点脸红。毕竟是那么好看的男人，还为我挡过枪。
不行，不能胡思乱想，他是D贩。
7.逃跑
知道了出寨子的路，我开始寻找机会。
寨子里被拐来的女人大多是已经被驯得服服帖帖。
花了一个多月，我在寨子四处闲逛找人闲聊。
终于寻到两个和我一样，处境不算太差，没遭遇过太多虐待，还惦记着逃跑的女人。
唐峰谈事情不避着我，我知道过几天他要带上大部分核心成员出去办事。
等寨子守卫放松，人少了，我拿走唐峰的车钥匙，和她俩约好偷跑。可是临到头，她俩还是退缩了。
行，我自己跑。
看到是唐峰的车，守门的没有拦，估计他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堂堂正正地开着峰哥的车逃跑。
一路开到镇上，我直接开到警局门口，冲进去。
我用蹩脚的英语给值班小警察解释，我是被拐来的华国人，希望他让我打个电话给家人，然后送我去最近的华国大使馆。
小警察蹩脚的回复我，他听不太懂，需要去找个懂英文的。让我在办公室先等一下。
他出去了，我等了很久。回想到他的神色，我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这个距离D贩组织最近的小镇，这里的警察，有多少可能不被收买？
看到桌上的电话，我给爸爸妈妈分别打了电话，没有接通。
该死，是我给他们都下载了反诈APP，东南亚电话打不进去！
然后我拨通了顾修然的电话
“谁？”
“顾修然，是我，我在J国，你快报警。”
“J国哪里？”
“我在”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雷桑阴笑嘻嘻地看着我，一手摁掉老式电话机。
“唐峰的婆娘，想跑？我可以帮你呀”他笑得很猥琐。
我转身想跑，这一刻，我觉得我应该不顾一切冲回寨子里，在唐峰身边，就会安全。
我用力推开挡在眼前的人，趁他们愣神的工夫，居然真的让我跑回了车上。
发动汽车，往寨子里开。
只是，我的车技太烂，很快被他们的车追上，车身被撞了三两下，就一头撞到路边树上了。
我额头剧痛，血流到眼睛里，左眼一片模糊的红。
被人拖下来的时候，我还有些发晕。
人被带到一处有院子的平房里。
“唐峰这些年从来没有女人，你倒是他身边的头一个”
“你知道他在意我，他那么厉害，你伤了我，他肯定弄死你”
“老子是不敢和他硬碰硬。但是你撞上来了。把你玩够了，弄死，毁尸灭迹。他不会知道是我的，你自己开车到警局，就说警察把你送回国了，不就完了。”
“你这样做没好处。你给我爸打电话，他有很多钱，可以花钱赎我”
“老子就只是想出一口恶气！”
然后，雷桑用他树枝一样的枯手抬起我的胳膊
“吸D的，家里老爸有钱？哄鬼呢”
他顺手给我两个巴掌
“想着那天唐峰嚣张的样子就来气。我是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能把他心爱的女人搞了，也不亏。”
说着，雷桑伸手开始撕我的衣服，东南亚炎热的夏天本来就穿得少。
被脱掉上衣的时候，我死死咬住唇，这一次，逃不掉了。
院子里突然传来砰砰的枪响，雷桑一个激灵好像反应过来什么。
在屋门被踢开的时候。
他窜到我身后，用枪指着我的脑袋。
“你TM怎么会来？”
“放人。”
我看着唐峰，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拿着枪，抿着薄唇，闲庭信步进来。
外面的小弟，想必一个不剩。
看到我被扒了衣服，漂亮的眼睛瞬间升起怒意。
我双手捂着胸，抬头看他。
“你把枪放下，不然我现在就毙了她。”
“可以”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回答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峰单膝跪地，他眼睛盯着雷桑，他举起左手，右手缓缓把枪往地下放。
“唐峰，不可以”这个疯子，没有枪我们两个都会死。
唐峰动作那么慢，雷桑血红眼睛盯着他的右手。
见唐峰右手的枪已经触地，雷桑指着我的枪管猛然调转方向向唐峰开枪。
就一瞬间，唐峰倒向一侧，左手拾起枪，轻轻抬手，正中眉心。
雷桑的身体倒向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被尸体一撞，扑到唐峰怀里。
这一切，太快了，他真的是杀神。
他稳稳地接住我，扑面而来的是男性的气息。
他脱下自己的衬衫，给我披上。
他的右手手臂，血流如注。
“你这是撞哪儿了？”他伸手用左手摁了摁我的额头
“嘶，好痛，就开车撞树了”我眼神躲闪。
我感觉唐峰应该是生气的。
他看到自己的车被撞在路边，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
“今天必须回去。老大知道你逃跑的话，我不一定护得住你。”
“对不起，你的车被我撞坏了”
“这不是问题。”唐峰丢给我一串车钥匙，指着刚才雷桑开的车。
“我手伤了，你能开回寨子吗？”那条蜿蜒的山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风景是非常好的。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很心虚。
来的时候，是唐峰的高配进口宝马，配备了辅助驾驶，我开得很顺溜。
雷桑的这个是老式手动挡。
起步的时候，狠狠地颠了一下。唐峰的脑袋狠狠撞到了前挡风玻璃上。他默默抬手，系上安全带。
“先松手刹”唐峰的语气有点怪。
一向是处变不惊的沉稳，带上那么一丝丝的担忧。
“我没看到手刹的按键，不是启动就自动解锁吗”我在仪表盘上到处找。
“这个是手刹”唐峰握住我右边的黑色小杆杆，往下一压。
“哦哦，知道了。”
汽车启动了，唐峰简单教我踩离合和换挡，其实也没那么难。
开了一分钟，感觉哪里有点怪，我拼命睁眼睛还是看不清楚路。
“怎么没有路灯呢？”黑漆漆的，这怎么开。
“要不然你试试开一下车灯？”
有些尴尬。
我偷瞄一眼，唐峰现在脸色好苍白，比上次中枪还要白。
“车灯在哪里”我感觉脚趾头能扣出两室一厅来。
他探过身子，越过我拨开车灯。靠得太近，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一路上，他不止一次提醒我上下坡换挡，转弯，弯大一点，弯小一点。
我也很烦躁，他受着伤，还在流血。
我们得早点回到寨子，不然会被发现。
可这个破车又这么难开，路一边又是悬崖。
“你别老说话，越说我越紧张。”
他居然听我的话，闭嘴了。
只是呼吸声代表他并不平静。
在一次上坡大弯处，我再次差点拐出路面偏向悬崖。
“停车，我来。”
“可你手受伤了”
“问题不大。”唐峰面无血色，语气压抑着怒气，还有一丝丝后怕。
这样，我们顺利回了寨子。
他找心腹把我开走的那辆车拖去维修了。
他这一次伤了手，只能让我给他取子弹。
这次打了一些麻药，应该会比上一次好一些。
我是，我用手术刀顺着他已经血肉模糊伤口划开时，我心里有顿顿的痛。
“没关系，你继续。”唐峰嗓音低沉。
他隐忍疼痛的时候，苍白皮肤上那朵小花依然红艳艳的。
我给他缝合好，包扎好以后。顺着他的视线看我自己。
此刻，我穿着他的衬衫，领口开得很大，白花花的大腿，大部分暴露出来。
嗯？我刚才一直这个样子？
“我去洗澡换衣服。”我有些脸红。
“我手伤了，你先给我洗澡”
我偷瞄他下腹的伤疤，这个男人因为我，挨过两枪！现在伺候他也是应该的。
给他洗澡，我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
当护士，不是没有给男病人备皮，擦洗过。
但是这样完美的身子，八块腹肌，优美的线条，很难不让人心猿意马。
“你这是要洗多久？还没看够吗？”
我尴尬地抬头，对上精致如画的眉眼，眼角那妖艳的刺青狠狠扎到我的心里。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任何女人都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吧。
我红着脸，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擦干头发。
第二天，我逃跑的事，还是被人知道了。
那两个临时反悔的女人居然告发我！
我和唐峰被叫到寨子的祠堂里面跪在大厅里
“唐峰，是不是管不好你家的？”老大坤沙，四十多岁，是个刀疤脸。
“她只是和我闹脾气，不是真的逃跑告密”
“你舍不得她？”
“这次是我没看好人，也没有出意外，希望老大放过她”
“没出意外你杀了雷桑？”
寨子里逃跑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这一次，真的是太失策了。为什么会去报警，应该弄到地图，一路开到J国首都，直奔华国大使馆。
“就这么算了？不让她长长教训？”
我开始有一些害怕，唐峰能护住我不被处死，但是活着的教训？
切手指？定穿掌心？打断腿？
我见过这些，我以为轮到我的时候我会麻木，但是到这一刻，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老大，这次放过青青，我回去一定会好好管教她。”
唐峰虽然跪着，但是一字一句回复，没有半分妥协。
“行，你小子行，老子的规矩你是越来越不放在眼里了。前些日子自作主张去抢暗潮的生意？”
“我以为老大早就想吞并他们了，现在毒龙如日中天，为什么要和他们分利益。”
沙坤没有再开口，他自然也想这么干。
“下不为例”
我跪得腿麻，还是唐峰扶着我才跌跌撞撞回到院子里。
“这么娇气，居然有胆子跑？”唐峰居然会揶揄人了？
“你到底怎么发现的，还能那么及时救我。”我有些脸红，很感激他。
“我的车，有追踪定位系统，手机上能看到。”
“哦”
“你这样的脑子，跑不掉的，别再给我惹事了。”
人身攻击？
唐峰以手臂受伤为由，推脱了几次外出任务。他就整天在院子里待着。
吃饭要我喂，梳洗洗澡要我伺候，吃个水果还要我剥好了送到嘴边。
说好的杀神人设呢？
“青青，给我剥个橘子”
夜风吹过他的耳坠，一晃一晃的，晃得我的心也柔软下来。
“青青，我手没力气，喂我”
是不是就这么待在这里，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也行？
那时候，我真的生出过放弃逃跑，和他一辈子躲在寨子里的想法。
8.有些事不能被原谅
在酒吧见到唐峰的第二个月，一直风平浪静。这个月箫逸天天接送我上下班。
我倒是觉得有点太麻烦人家了。
中午刚拿起午饭，我手机响了。是儿子的班主任。
到学校，我点头哈腰，给那个被儿子骂得哭唧唧的小女孩和她妈妈道歉。
“沈念安，人家追星关你什么事？”班主任明里暗里偏帮着那个女孩，人家老爸是市教育局的副处长。而我只是一个小护士，一个单亲妈妈。
“那个明星吸D！这样的人她还天天追捧，对得起那些牺牲在前线的缉毒警察吗！”儿子义正词严，他能言善辩，得理不饶人。和他那个遇事能动手绝不动嘴的爹完全不一样。
“人家追星关你什么事？”老师依然坚持是阳阳的错。
“我以后也是要当警察的，那些贩D的吸D的，我要全部抓起来，一个不留！这种吸D明星，我也要抓起来。”
“你敢！人都会犯错，帆帆哥哥只是不小心抽了大麻，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小女孩是个脑残粉。
“除非牺牲的缉毒民警能活过来，才能原谅。”
在场的都沉默了，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知道那么多。而且这些正气凛然的话，谁教他的。
他真的是唐峰的儿子？会不会是当时在帝都警察系统医院生孩子的时候，抱错了？
“这个事，沈念安你必须写道歉信，全班道歉。不然退学。”班主任扶了扶眼镜。
“念安妈妈，你先带他回家。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上课。”
我心里憋着万分的委屈，带阳阳回家。
这些年，我受过很多委屈。
单亲妈妈，不好上户口，被小区大妈嘲笑，被医院同事议论，被隔壁邻居针对。
可是不像今天这样委屈，怨愤。
我怨那个小女孩这么三观不正。
我怨老师这样偏帮权威。
我更怨自己，为什么给阳阳这样一个身份。
他那么痛恨D贩，而他偏偏是D贩的儿子。
我第一次后悔，我真的后悔生了他。
现在还要面对唐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报复，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回到家门口，我忍不住掉眼泪。
“你惹她干什么，妈妈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好不容易有个学上，我求了多少人。你去道个歉吧，这事就算了。”
“妈妈，我不道歉。明明不是我的错”儿子愤慨地说。
“阳阳，这个社会很复杂的，对和错，没有明确的界限。”
“才不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段段她拥护吸D的明星，就是错的。我不可能道歉。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没有原则！ D贩都是该死的，喜欢他们的人都不值得原谅”儿子也是红了眼睛朝我吼。
“啪”我给了阳阳一个巴掌，是我的恼羞成怒。
不能原谅吗？我当然知道不能原谅，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爱上那个人。最没有原则的就是我，最不值得原谅的就是我。
我当年不顾撕心裂肺的痛，把他送上刑场，我觉得我问心无愧了。没有对不起谁。
可是我爱上他，留下他的孩子是对的吗？
“吵什么呢？打孩子干嘛”于阿姨没睡好午觉，披着衣服，推开门。
我没有说话，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自己进门。
阳阳看了看我，看看于奶奶，他跟着于奶奶进屋了。
我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最恨的是唐峰，他毁了我的生活，为什么他还能活着。
绝不能让他和阳阳相认，他不能再毁了我的阳阳。
“沈夭夭，出来。我们去学校”
过了不知道多久，于阿姨来拍门。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头发盘好。牵着阳阳。
“干嘛？阳阳愿意认错了？”我赶紧也穿戴好出门。
这些年，是不是于阿姨陪阳阳的时间越来越多？他更听于阿姨的劝？
打车到了学校，于阿姨气势汹汹地带着我俩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这位家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校长很惊讶有人直接闯进来。
“你去把一年三班的班主任叫过来。我要问问她，凭什么让我孙子退学。”于阿姨自顾自地坐在校长的办公椅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班主任很快过来，给校长说了几句悄悄话。
“念安他奶奶，念安在学校欺负同学，确实是不对。”校长也在偏帮。
“怎么欺负了？动手打她了，还是辱骂她了？”
“他撕了人家的明星海报”班主任理直气壮。
“念安说是个吸D的明星？”于阿姨问。
“这不是念安应该管的。”老师有些气恼这个老太太明显比我这个懦弱的妈不好对付。
“撕毒星海报，要道歉？要退学？吸D的人，可以被原谅吗？”于阿姨继续声音一步步提高。
“吸D就吸D了，碍你们什么事，人家喜欢谁是人家的自由，你们有什么资格管”班主任声音也提高了，寸步不让。
“啪”于阿姨重重摔出两个小本本。
“我爱人，和我侄儿是牺牲在一线的缉毒烈士！我儿子，现在在东南亚执行任务生死不明。你说，我家念安有没有资格管！”于阿姨红着眼睛吼。
“你让念安道歉，谁给我丈夫，我侄儿，给我儿子道歉！”
这一刻，屋里落针可闻。
校长冷汗直冒，颤巍巍给予阿姨倒了一杯茶。
“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我们的错。我会对王老师好好批评教育。您消消气。都是我们不对。”
校长和王老师，深深给予阿姨鞠躬。是发自心底的抱歉。
于阿姨见对方妥协了，气顺了一些。
她喝了口茶，拨了个电话。
“小陈啊，你们局里有个姓段的小处长？”
“嗯嗯，没什么大事，他女儿和我孙子一个学校，你给我好好敲打敲打他，搞教育的人，三观要正。女儿都管不好，就别吃教育这碗饭。”
于阿姨站起身来。
“念安如果真的做错了什么，我们肯定道歉。如果他没错，想要以势压人，市教育局的陈局长是我的学生，你们去和他谈谈。”
“阳阳回去上课，夭夭你也回去上班”
我内心极度震撼，乖乖跟在于阿姨身后。
校长和班主任客客气气把我和于阿姨送出大门。
“对不起，于阿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您家是这样”
我控制不住的眼泪和满腔的歉意。
最对不起她们一家的，是我，难怪她那样针对我。
她至亲的家人被D贩害死，我还给D贩生孩子。
我若是她，活剥了自己的心都有。
但她今天居然来帮我。
“都过去了。念安是个好孩子，你没有养歪。”于阿姨深深看了我一眼。
然后再看一眼“夭夭，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吸过毒？”她看着我手臂上的针眼。
“从来没有，这些针眼是我读书时候和同学练手相互扎的，后来我带新来的护士，让她们扎我的手练习。一直没有停过”我没有说自己给自己扎了一年葡萄糖的事。
“好，我知道你也不是坏孩子。我问过了，阳阳他爸，是你主动提供消息才被捕的，也是你亲手指认被判死刑的。你心里肯定有他，愿意为他生下孩子，但还是指认了他，你是知道是非的。阿姨知道，你心里苦。”
“于阿姨，阳阳的身世，你不要告诉他”
“孩子大了，迟早会知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保证，我不会给他透露。”
“谢谢您”
原来，我灰暗的生命里，也会有光。
9.归来
这天夜班回来，我刚给阳阳热上早饭。
温若楠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他们沈队回来了。
“沈队看到自己的车被撞毁了，知道明明抓起来的酒驾的人又被萧副队放了，刚又和萧逸去格斗室了。”
温若楠的语气，不像担心他俩会出事，反而是兴奋地等着吃瓜？
“你来一趟吧，反正时效过了，当时没追查，现在也没有证据说是你干的。连监控都被肖逸抹了，哈哈哈哈哈”
“对了，沈队这个月好像又是去东南亚了，把暗潮，就是另外一个贩D的小组织也灭了。你过来，问问他唐峰的事。”
“好，我马上去。”
把阳阳送去学校，我去了警局。
找到温若楠的时候。她正在给鼻青脸肿的肖逸涂药膏。
什么妖孽呀，能把全国军警大比武三年蝉联冠军的人打成这样子？
“沈时砚TMD个小气鬼，你去问唐峰的事，别提车。屁大点事！对同僚下这种毒手。我没有供出你的哈”
萧逸莫名有些委屈，他萧逸一辈子没吃过这种亏，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事情我都和沈队汇报了。沈队让你来了，就去他办公室，他要和你单独聊聊唐峰的事，他之前好多年都在边境缉毒。对这个事很上心。”
温若楠带我到一个办公室门口，帮我敲了敲门，就离开了。
我平复心情，想着怎么让这个沈队相信我，我真的看到唐峰了。
萧逸虽然安排人手保护我们母子。但是抓捕唐峰，估计要这个沈队长出手。
“进来”
我推门进去。
沈队长埋头看着文件，灯光有点暗。
窗帘没有全部拉开，有一缕缕早晨的光，洒进来。
“沈队长，我是6年前被毒龙绑架的受害者。我，我上个月看到唐峰了。他是毒龙的高层，之前因为我的举报被捕，应该是被执行死刑的。可是他现在还活着，还说要来找我，他肯定是要来找我复仇。能不能，能不能想办法再把他抓起来。”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继续看文件。
“你相信我，我不会看错的。我在他身边待了一年！他真的没有死。”
我着急地解释，他一直沉默。
过了半晌，沈队没回答我，只是慢慢地合上文件，抬起头，站起身来，看向我。
他穿着一身警服，戴着宽檐警帽，身姿挺拔，神色正气凛然。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洒在他警帽中间的国徽上，熠熠生辉。
他约莫有188，很高，偏瘦。
他有一双狭长张扬的凤眼，一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
他眼角有一小片浅浅的红色印迹。
他耳朵上有两个没带任何饰物的耳洞。
原本有些女气妖邪的脸，在这身衣服加持下，显得周正俊美。
“我当然相信你，人确实没死。只不过要再抓起来，也不太可能。”他语气平稳。
“你，你，你”我感觉小脑被干翻了。
“你好，我叫沈时砚”他微笑伸出手，想和我握手。
彬彬有礼，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就是这样的吧。
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沈小姐不用担心有人追杀报复，这个案子彻底了结了。所有人都进去了。你放心，我们华国的监狱，没有人可以越狱跑出来。”
见我呆愣愣的没伸出手和他握手，他顺手握住我的手腕，牵我坐到一边凳子上。
这个人，在我的记忆里，从来不会和我解释任何事。
“现在说说你酒驾撞坏我的车的事吧？”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来碘附棉签和一个创可贴。
“车技这么差，还敢酒后驾车，不怕伤着自己吗？”他的语气极尽温柔，和原先那个人，判若两人。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别动，你额头受伤了”他弯下身子给我简单消毒，贴上创可贴。
这是我早上热饭，不小心撞到橱柜的一点点小伤。
两个人这么近，我内心先是一阵脸红然后又有一点害怕。
我一直有点怕他。
“撞个车而已，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担心你车技这么差，弄伤自己。”
问完这一句，我俩都闭嘴了。
不会把我怎么样？上一次撞坏他的车，他可是打得我丢了半条命。
第一次逃跑后，我和唐峰关系越来越好。
我很快又能在寨子里横着走了。
不死心的我，又开始计划逃跑。
上次那两个女人，见我逃跑被抓都没事的女人，这次决定跟着我一起跑。
还是唐峰那辆修好的车，我决定一路开到华国大使馆。
没想到，他只修车，但是没有把辅助系统修复。
我又一次撞上了路边的树，被人抓了回去。
第二次逃跑被抓，我的结局稳了。
我们三个被抓到坤沙的祠堂，跪在大厅中间。
“怎么处理？”坤沙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逃跑的，直接喂狗。”两个男人同时发声，这两个女人是他们房里的。
唐峰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我们三个正被押着往养斗犬的院子送过去。
他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押着我的壮汉。抓起我的衣领给了我十几个耳光，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嘴角逸血，牙也掉了一颗。
然后他抽出腰间的皮带，对我劈头盖脸地打。
“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想跑？你还敢跑？”
我只记得，我在石子路上拼命翻滚，可就是躲不开他的皮带，每一下都抽在肉上。整个人痛到崩溃。
他一边骂一边打，时不时还踹我一脚。整个寨子的人都在围观逃跑女人喂狗，现在，都在围观我被他殴打。
我快要没气的时候，他抓起我的头发把我拖得站起来“我还没玩够，这样死，便宜你了。”
他用力一脚踹在我腿上，我腿断了，顺势又摔到地下。
然后他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回屋子里。
那一晚，他第一次疯狂地占有了我，折腾到第二天天亮。
我不记得多少次。
我是被医生推肾上腺素救回来的。
最后老大没说什么，他发狂的时候，谁也不敢拦着他。
第二次逃跑，就这么算了。
等我能下床了，唐峰派小弟架着我，去恶犬院子看了另外两具女人的尸体。
我吐了一个星期。
那一次毒打，皮肉伤的伤养了一个月，而被踢断的肋骨和腿，养了三个月还是有些钝痛。
沈时砚发现我又开始发抖，也想起这段过往。
“那次是迫不得已。”他靠近过来，想把我搂在怀里，察觉我的颤抖，又有些不太敢靠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第一次在这张俊脸上看到愧疚，心痛，不忍，还有小心翼翼。
“我知道。”当年看到被狗吃得残破的尸体，我就知道了，他是为了救我。
那一次疯狂殴打和无节制的侵犯以后，唐峰好像食髓知味，也好像要给别人证明。
他只要在寨子里，就会和我一起睡。
只要我不明确拒绝，他就会疯狂索取，让我的呼叫传到左邻右舍。
然后第二天，他会小心翼翼为我穿衣，给我梳头，扶起腰肢酸软的我，一口口喂我吃早饭。
他对我越来越好，越来越不设防。什么事情都当着我的面安排。
和他们老大开会，他都会带着我。
全寨子都知道，我是唐峰心尖尖上的人。
别的不说，我一个女人，得到一个美到极致，能力出众的男人的偏爱，多多少少，是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
后来，几次针对我的暗杀和谋害，都被他挡了回去。
出卖我的那个警察，在我们逛街时遇到，他二话不说，掏出枪爆头。周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其他更多的，明明可以一枪毙命，他非当着我和寨子上其他人的面，用拳头一拳拳打出脑浆。
我恐惧他的狠辣，但又离不开他的偏爱，我觉得自己分裂了。
我不是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人，我知道他是罪犯，罪该万死。可是在一起的一天天，每一次温存，我都心动不已。
他给我夹菜，给我梳头，在床上抱着我，柔柔的唤我青青。
每一个瞬间。我都心动，都心痛。
那些回忆，一点点消散，我重新看向眼前这个人。
“沈夭夭？”沈时砚看着我。我从回忆里面清醒。
“到底是怎么回事？”D贩变警察，我连奢望都不敢奢望的反转。
“我去边境卧底了一段时间，最近案子结了，保密期也过了，就被调回帝都了”他轻描淡写，我翻江倒海。
“所以你是警察！”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
在被他囚禁的那些时候，即使遭遇最厉害的毒打我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这一刻，知道他是警察。
我控制不住掉眼泪。
我是帝都第一杏林世家的独生女，我从小知道警察和医生是最神圣的职业。
我向警方透露他的行动，我指认他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犹豫。坏人，必要接受惩罚。
可是他被执行死刑的当天，我抱着刚生下的儿子，一个人哭得肝肠寸断。
那个在地狱里面护着我的男人，我的爱人，死在我手上的那一天，我撕心裂肺地痛。
只是，原本要和阳阳一辈子躲在阴影里的我，居然得到老天这样的厚待。
我的生命里，真的有光。
哭着哭着，我晕倒了。夜班回来没补觉，又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起伏。
熟悉的怀抱，接住了我，把我抱到办公室的小床上。
10.逃跑
六年来，第一次没有噩梦。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沈时砚依然在看桌子上的文件。
“醒了？”他倒了一杯水，端到我面前。
“谢谢。”
我俩面对面看了很久，没有再说话。
我打开门离开。
温若楠和萧逸躲在墙角，看着我走出沈时砚的办公室
“夭夭，你怎么啦，怎么晚上才出来？沈队自己一个人去拳击室打了一天的拳，刚刚才回来。”温若楠凑上来。
“沈队怎么说？”萧逸问。
“他说唐峰死了，这次去边境，遇到唐峰，一枪毙命。”一本正经地瞎编，是我的天赋。
“真的，沈队那么厉害！”温若楠星星眼。
“切，一个D贩而已，要是我去，也是一样弄死他丫的。”萧逸狠狠地说。
我瞥了他一眼，不，你弄不死他，你会被他揍得两个星期下不来床。
“哼”温若楠一脸不屑。
“我下班了，沈幺幺，一起回家不？”
“嗯嗯，谢谢萧队”
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爱上的是警察，我的儿子是警察的儿子。
我迫不及待要去找爸妈说清楚这件事。
到了小区，萧队说给阳阳买了礼物，想去当面送给他。
我说好，你明天一早来接我们。
第二天，萧逸敲门的时候，我打开门，在家门口还站着顾修然！
“夭夭？你还好吗？这些年，怎么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叔叔阿姨当年虽然说了一些气话，但是真的是在意你的。”
顾修然还和当年一样，那一副金丝边眼镜，让他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你谁呀？”萧逸有些不爽，他最看不惯这一类文弱书生。大男人，白白净净， 娘儿们唧唧的。外表和沈时砚那厮一样斯文漂亮的，他都讨厌。
“我是夭夭的未婚夫”顾修然一本义正词严。
是的，他真的是个合格的未婚夫。
那一通电话，让他不远万里，放下一切来找我。
我那时候基本已经绝了逃跑的念想。
我和唐峰在寨子里过了大半年没羞没臊的时光。
有一个男人对我好，又好看，又能干。
过一天算一天吧。
“会开枪吗？”唐峰吃着橘子问我。
“不会。”
“走，我教你。”
他把我搂在怀里，大手覆着我的手，我身边全是他的气息。
学射击，自然是学不会的。每每学了一半，两个人就开始气息不稳，学着学着就到屋子里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惊讶地反应过来我三个月没来生理期的时候，唐峰和我都不知所措了。
“这孩子不能要，你打了。我送你去戒D，我们重新要一个。”
“这孩子没问题，我不会打掉孩子，我不去戒D”我的身体情况，我比谁都清楚。
唐峰和我吵得不可开交，他疯狂暴戾，多次压下给我一巴掌我的冲动。
“行，我们去医院检查，如果孩子没事，就留下。”唐峰妥协。
他带我去了J国首都最好的医院。
然后，然后，查B超的大夫，居然就是顾修然。戴着口罩我也认得出来。
这一年，为了找我，他申请到J国，交流指导，流连于J国各个大医院间。
见到顾修然，我逃跑的念想又冒了出来。
我最近知道了一桩大事，唐峰过一周会带着新式的D品，成瘾性提高了十倍的新式D品，还有几十个被拐妇女去华国边境交易。
我本来觉得我无能为力，当作不知道就好了。
可现在，有机会！
“带我回家”我和顾修然对了口型。
“B超看起来，孩子没什么问题，如果想确认，我建议留院观察。明天换个四维彩超再看一下”顾修然戴着口罩看着唐峰，唐峰看着顾修然的眼睛。
“留一晚吧，孩子如果真的没事，我想留下他。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柔弱地问唐峰。
我从不向他撒娇，这是第一次，他心软了。
“好，明天再看看。”
顾修然低着头，不发一言。
顾修然在这里已经有了些影响力。他把我安排去一个单独观察的小平房，然后放了一把火。
他找了一具怀孕的女尸，套上我的手链，假装我。
等大火起来的时候，一个华国的小警察悄悄带我走了。
他少了一截小拇指，他姓温。叫温若羽。
快到边境线的时候，暗潮发现了我们。他们背后射击，温警官身中一弹。
他撑着身子，护送我到了边防武警那里，才终于倒下。我逃出生天。
顾修然放了火以后，立马前往机场，飞回了帝都。
在帝都的病房里面，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警察，我把唐峰接下来的交易时间，地点和交易的内容和盘托出。
警方非常重视，行动顺利，新式D品没有流入华国，那些被拐妇女也能重新回家。
只是唐峰被捕的消息传来，心里一阵阵无力的刺痛。
爸妈和顾修然来医院看我，一致要求我立马打了孩子。
从小到大最听话的我，这一次，没有同意，坚决不肯让步。
告发唐峰，是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D品流入华国，看着无辜的妇女走向炼狱，我不后悔。
可是留下他的孩子，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我也不会后悔。
妈妈狠狠打了我一巴掌，说永远别叫她妈。
爸爸说，我再不是沈家的孩子，他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顾修然眼底猩红，他拼命救回来的女孩，从大一就一见倾心的小姑娘，自甘堕入深渊。
11.单亲妈妈的修罗场
当萧逸和顾修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于阿姨打开了房门。
“又吵什么？沈夭夭你能给我安分哪怕一天行吗？”于阿姨起床气犯了。
“对不起，于阿姨，我们进去说”我推着两个人，想赶紧进屋。
“妈，一大早谁呀？”一个熟悉的慵懒声音，从于阿姨身后响起。
“顾修然？你TM来这里干什么？”沈时砚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绕过于阿姨，看着顾修然的一瞬间，他眼神蓦地一瞬收敛。
他查过，青青当年被火烧死时，那个眼睛看起来很熟悉的大夫，就是想包养青青的金主！
“唐峰！？你TM没死？”顾修然也是满脸惊恐和愤怒。
这么多年，他终于打听到夭夭的住处，无论如何，要带夭夭回去看看师父师母。
可是，这个被执行了死刑的大毒枭，怎么也在这里？
“额， 沈队啊，顾医生也是我的旧友，唐峰的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咱们进门说。”萧逸感觉触碰了不得了的大秘密。
“妈妈，我们上学去呀。”
阳阳穿着沈时砚同款小睡衣打开门。
这一套，是于阿姨送的。她说双十一，买一送一，买大送小。
阳阳看着楼道里这一群凶神恶煞，有些害怕。
“萧叔叔，这两位叔叔看起来有点吓人。”
“阳阳，童言无忌，想说什么你随意。”萧逸哈哈大笑，抱起阳阳。
“萧叔叔，我要迟到了，你今天送我和妈妈不？”
“送的，送的，阳阳好好上课，放学了萧叔叔还去接你”
“修然，我们晚点再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落荒而逃。
沈时砚，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里。他是于阿姨的儿子！？
无视两个人相互仇视的眼神。我进屋给阳阳穿戴好，和萧逸一起出门。
晚上回来的时候，于阿姨在门口堵着我
“阳阳去家里做作业。夭夭，你来阿姨这里说一会儿话”
我进门的时候，看到沈时砚跪在一个灵位前面
“时砚和我说了，这些年，真的苦了你了”于阿姨握住我的手。
“他说卧底的时候，在寨子里，他欺负过你？肋骨和腿都打断过？”于阿姨眼里猩红。
“妈，那个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沈时砚跪着狡辩。
“迫不得已？夭夭差点死在那里！我唯一的金孙差点没有了！”
于阿姨越说越激动，拿起家里的扫帚，往沈时砚身上招呼。
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扫帚抽在他的背上，屁股上，腿上。他一点不敢躲。
“于阿姨，他真的是为了救我”
我心里莫名地窃喜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个杀神被他妈妈抽到扫帚断成两半都不敢动一下，我觉得很爽是怎么回事？
当年被殴打时刻骨铭心的痛，和看到他忍不住的害怕，这一刻好像是被治愈了。
“阿姨，您打累了，先回去睡吧。”我把于阿姨送回卧房，她还哭哭啼啼。
“夭夭，阳阳就是我的孙子，是我的亲孙子呀。”
“嗯，阿姨，以后让他叫您奶奶。”
“你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妈？”
“这个，这个，我和时砚还，还没有。”
“好你们慢慢来”于阿姨进屋了。
“沈时砚，和我回我的屋子吧”我扶起他。
“你那边，阳阳睡着了吧？方便吗”
“方便呀，阳阳睡着了，让你过去睡客厅，别惹你妈生气了。”
“哦！”沈时砚有点失望。
回去以后，沈时砚脱去身上的衣服
“沈夭夭，除了为你挡的两枪，我这辈子没这么重伤过！”
他白皙的皮肤上，从后背到大腿，一条条深深的痕迹。
于阿姨，真是下手够狠。亲儿子都往死里打。
沈时砚趴在沙发上，我给他抹药。
“对不起，我知道你那个时候，一定很疼很疼。”
12.于阿姨的私心
于阿姨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爱人是边境城市公安局局长，在一次针对毒龙的大型抓捕中，中弹牺牲。她哥哥的独子跟着自己的爱人的脚步，也去了边境。为了给姑父报仇，被人设计陷害，也死在D贩手里面。
她作为烈士家属，带着小学的儿子被保护起来，调到北京。
她是个搞教育的教授，在帝都大学一开始是个讲师，后来要强的她一路升到了教育学院院长。
她桃李满天下。全国省市一级的教育局局长都是她的学生，即使不是帝都大学毕业的，也得在上任前来她这里培训。
她老公的遗腹子，沈时砚，和他老爸一样，从小就立志当警察，考入帝都警院，毕业以后，死活不留在帝都，要去他爸爸和他表哥牺牲的地方。
他说，不把毒龙剿灭，他不回帝都。
六年前，儿子给自己打电话，说事情快成了，他重创了毒龙命脉。要不了多久，任务完成他一定回帝都。
那一天，隔壁被安排了一个被保护的证人。
她听到，这个女孩怀了D贩的孩子，还不愿意打掉。再看到女孩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心里厌恶至极。
之后看到她哪哪儿都有问题，她做什么，自己都憋不住怒火。
只是，看到女孩一脸惨白，自己给自己做饭，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样子。想起当年的自己。
老公走了，自己也是一个人拉扯着沈时砚长大的。
这个女孩，什么都没有。
心软了一下，月子里给她送了饭。
阳阳那个小孩子真的很奇怪，越长越像自己儿子小时后，他第一次开口叫自己“于奶奶”的时候，仿佛时光回到儿子小时后，她心都快化了。
三年前，儿子重伤昏迷，被抬回帝都救治。她让保姆去照顾儿子。
儿子的主治医师说，儿子受到了辐射污染，恐怕不会有小孩了。
这一刻，于阿姨心神恍惚，倒垃圾的时候摔伤了。
沈夭夭带她去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夜不归宿的女孩子是个勤勤恳恳的夜班护士。
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邻居，只是一味地厌恶。
后来，阳阳越来越像自己儿子，不仅长相，连性格都是。
阳阳痴迷警察这个职业，在自己家看实时转播的军警比武大赛，一脸兴奋。
阳阳为人特别正直，一点容不得沙子。看警察抓坏人的电视剧，一定要分清楚好坏。
给他说人有中间地带，有灰色区域，他听不进去。一板一眼地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看到有警察抓坏人受伤、牺牲的新闻。就会捏紧小拳头，和自己儿子小时候一样，发狠要抓住所有坏人。
明明是D贩的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性？
于阿姨不懂。
她托人查了隔壁的小姑娘。
然后她发现这个小姑娘之所以被警方保护起来，是因为她亲自举报和指认了阳阳的亲爹。
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为了他留下孩子，和自己父母决裂，过得这么苦。
可是，那么爱的人，她还毫不犹豫地举报指认。小姑娘心里的苦，不比自己少。
难怪阳阳是这样的性格。
如果不是遭遇D贩绑架，这个女孩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娇花，有阳光灿烂的人生。
然后，于阿姨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反正儿子不能生育了，找一个丧偶的带孩子的女人不是正好？
这个姑娘和D贩有一个孩子，有一点点膈应，但这也不是她愿意的。
她们母子心性真的很好。夭夭正直，坚强。阳阳，乐观坚定。
所以，于阿姨开始时不时给夭夭说，你这样的，找个不孕不育的男人其实最好。
当儿子正式调回帝都的时候，于阿姨迫不及待地想给儿子介绍沈夭夭。
“妈，我不想找人，我有过一个爱人，我心里永远放不下别人了。”
“就是搭伴过个日子，我给你找个带儿子的，儿子还特别像你。”
“妈，你要喜欢就自己认个干女儿，干孙子。我真的不行，我接受不了”
“你喜欢的，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吗？”
“不是，她吸D，还是个陪酒的女孩。”沈时砚很老实。
“算了，人已经走了，不提这些吧。”
都是苦命的孩子，夭夭那么好的女孩，不也爱上个D贩？
于阿姨，很苦恼，她希望撮合的两个人，没戏。
只是有一天，儿子突然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
“妈，她没死，我见到她了。我要去一趟边境，很快回来。”
没死？没死？自己要有一个吸D加陪酒的儿媳妇？
这个事怎么接受？于阿姨很焦虑。
一个月以后，儿子回来了，神色明显好了很多。
难道他和那个吸D的陪酒女好上了？
心烦，烦了一个晚上。
早上，门口吵吵闹闹的，正烦得不得了呢。
打开门，看到小萧来接夭夭上班，门口还有个年轻人，第一次有陌生男人来找夭夭。
儿子是难得睡了个好觉，迷迷糊糊跟出来。
他和那个年轻人居然认识。
小萧送夭夭和阳阳上班上学去了。
儿子和那个年轻人怒目相视。
“要不是为了给你生儿子，她这些年怎么会过成这样！你TM怎么不去死”
说完那个年轻人朝着时砚脸上重重砸了一拳
本来要躲开的儿子听到这一句，愣住了。
他没有躲没有闪，只是平静地挨打。
年轻人气愤地走了，儿子挨打以后，莫名其妙地笑了。
“妈，我有儿子，您有孙子。”
13.沈时砚的心事
然后沈时砚给予阿姨说起这些年的事情。
沈夭夭，就是那个自己爱上了的人。自己刚开始也痛苦挣扎过，怎么可以爱上这样一个人，吸D，陪酒。
第一次见她，情况特别危急，温若羽暴露了，自己线人又丢了，不知道怎么联系警方救他。
这个小陪酒女，为了让自己获得保释，给警方举报了小温被丢河里的消息，居然成功救下小温。
小温不得已指认自己，自己只能跑路。
路上遇到这个小姑娘被混混骚扰，出于感谢和警察的职业道德，顺手救了她。
只是莫名其妙挨了一枪，自己的身手居然能被一个小混混伤到。有生以来第一次受枪伤，有些生气。
明明让人把她送回去，知道她也被拐到山寨的时候，第一时间把人要走了。
发了通火，顺便毙了那个一直看不惯的贩卖人口的得力干将。
没办法，只好把人养在自己屋里。
在山寨里，这个小姑娘，仗着自己二当家女人的身份，到处去寨子里闲逛，认那些被拐的女人做姐妹。威胁人家男人，再打她姐妹，就让自己去收拾他们。
她还挺爱看书，只是屋子里书不多，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不得不带她出去再买一些。
路上莫名想逗逗她，给她买炸蝎子，小姑娘又害怕又不敢拒绝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自己手机APP显示车子开出去的时候，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还敢逃跑。
傻乎乎地去报警，引来了雷桑。
好在人是救回来了，只是自己又挨了一枪。真是莫名其妙。
那么多大场面都经历了，最多也就是被割破一点点皮。对上这个小姑娘，居然挨了两枪！
回去路上，小姑娘开车。
这些年，刀口舔血，生死不论。自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只这一回，小姑娘的车技，吓得自己好几次灵魂出窍。
对于能掌控的危险那就不是危险，对于不能掌控而确定会发生的危险，就是无限恐惧。
不顾手上的伤，还是自己开吧。
回去以后，看着小姑娘愧疚的神色，恶趣味地指使她做这样做那样，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觉得非常好玩。
看着她一次次脸红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开始有些微妙的变化。
只是，每次给她提供粉末的时候，她大大方方接过去那一瞬间，心里都非常非常膈应。
冲破自己理智的，是这个小姑娘第二次逃跑。菜到撞树的技术，还愚蠢地非要作死。
不可能第二次全身而退，自己只能先动手。
每次打在她柔弱的身体上，自己的心都狠狠地揪痛。
可是不这样，她必死无疑。
打到半死，拖回屋里，老大的人还盯着。
没有办法，只能做更过分的事。
只是后来，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失控了，差点真把人弄死。
非常非常自责。
医生把她救回来的时候，自己知道，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就这样吧，任务完成以后，辞职好了，带她去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帮她戒D。
知道她怀孕的时候，自己不是兴奋，而是恐惧。
吸D的身子，怀孩子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可是她那么坚持，磨不过，还是带她出去检查。
只是这一次，就天人永隔，她被暗潮的人纵火烧死了。
看着焦尸首上的手链，医生尸检说肚子里有刚发育出胎心的男胎。
感觉天塌了。
D贩，夺走了自己的父亲，哥哥，还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
仇深似海也不过如此。
继续执行计划，把新型D品和那些女人送到华国边境，让小温通知那边安排抓捕。
自己被捕，拖出一系列案件，重伤毒龙元气。
换个身份，继续。
三年后，不小心被暗潮走私军火的辐射伤到。
医生说自己恐怕不能再生育了，想到青青和那个成型的男胎，恨意越来越深。
自己必须加大力度，两个组织一个不能留。
再三年，一步步设计，终于把毒龙一锅端了，沙坤也抓进去了。而暗潮，也已经强弩之末。让小温捎带手就能灭了。
听完儿子的描述，于阿姨也是泪眼婆娑。
她只知道儿子去边境缉毒，不知道是去当卧底那么艰辛。
然后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不对呀，儿子，夭夭她不吸D，她是个护士，手上的针眼都是练习的时候扎的”
沈时砚？
“她也不是陪酒女，生阳阳以前，她是帝都医院沈院长的独生女，人家爸爸享受国务院津贴，咨询费一年好几千万，她妈妈也是资深医师，家里有钱的勒。”
沈时砚？？？
“还有，当年她一回来，就举报了你要向华国输入D品的事。但是又死活不肯打掉你们的孩子。她真的很难。”
沈时砚沉默了。
“今天打你那个，估计是她当年的未婚夫，他是帝都医院的主任医师，也不知道这次找上门来，是为什么。听说他这些年一直没结婚。”
“反正不可能和好。”
“儿子，我觉得这个事有可能。她可能当年是很爱你，可是这六年，她过得不是一般的苦”于阿姨心想，隐瞒了自己是里面搞事情最厉害的。
“不会吧，我们都有孩子了，她会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反而去找顾修然？”
“我觉得经过这六年，她说不定对你怨多过爱。哪个女人能承受这样的生活不怨恨呢？还有，你那样毒打人家，肯定有心理阴影的。”
“那怎么办？”沈时砚也能感觉到，他靠近夭夭的时候，她的害羞里多少夹杂着一些害怕。
“我们演一出苦肉计吧，她也是个心软的。你当年那么折磨她，我打你一顿给她出出气，然后再说你不会再有小孩这个事，让她无论如何为了我的金孙，都要跟你和好。”
“说清楚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苦肉计？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
“再不是故意的，你下那样的手，她肯定害怕你将来万一再家暴。我打你一顿，也表示将来我给她撑腰，你要是敢动手，我一定打死你。”
“妈，你以前好像一直给人说，我从小表现太好，你都没机会打过孩子，是不是很遗憾？”
“话怎么这么多，你配合就行了。妈和她在一起6年，不比你清楚！”
“好的，妈。”
14.找一个不能生小孩的男人嫁了
这些天，都是沈时砚开车送我上下班，送阳阳上学。
在沈时砚的车里，阳阳很直接地问
“萧叔叔呢？妈妈，我喜欢萧叔叔接送我们”他只崇拜第一名。
“萧叔叔住得远，沈叔叔住得近。”我解释
沈时砚斜了我一眼，每次听阳阳叫自己沈叔叔，自己都很不舒服。
“沈叔叔也是警察，也很厉害的。”我继续安抚
“可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太好看的人，不会很厉害。都说是花瓶。妈妈，你看，他还有耳洞呢”
阳阳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实诚孩子。
沈时砚觉得要气炸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好看。
罪犯说他好看，他会按照对方犯罪的严重程度，当场决定打残或者打死。
队里人说他好看，他就简单操练一番，揍到人爬不起来。
儿子说他好看，能打小孩吗？不行，估计老妈和夭夭得弄死他。
“沈叔叔是很好看，妈妈也觉得他特别特别好看。”我笑眯眯地看向开车的人。
“开车呢，你们少说几句，我会分心的”警服下，沈时砚白皙的皮肤慢慢泛红。从耳朵到脸颊再到脖子。
上一次，在J国，他开同款车，带我回寨子，他身上有血迹，抽着烟，阴气沉沉。
现在，在华国，他开车送我上班，送儿子上学。他穿着警服，戴着警帽，阳光正气。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些日子，我如果值夜班，沈时砚就也会值夜班。
我如果加班，沈时砚也会加班。
我不在家，阳阳自觉地去于阿姨家住。
他现在喊奶奶，不喊于奶奶。
这一天，我们正点下班接了阳阳回家，于阿姨说大家一起吃。
我带着阳阳去隔壁吃饭。
吃完饭，沈时砚去刷完。阳阳在于阿姨的书房写作业。
“夭夭，我一直给你说找一个不孕不育又喜欢小孩的人，再嫁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于阿姨神色复杂，嗫嚅地开口。
“哈？我现在挺好的”
不是，我和您儿子这样的关系，您还要我再嫁别人？难道是看不上我？沈时砚现在这么出色，自然是值得更好的。我神情有些落寞。
“阿姨是有私心的，三年前我就一直给你说这个事，你考虑过没有？”
“对不起，阿姨，我真的不考虑。我一个人过，挺好的。”
“夭夭，时砚真的很难。他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好不容易遇到你，又阴错阳差地错过了”
“和沈时砚有什么关系？”
于阿姨一边抹泪一边解释。
“三年前他执行任务受伤，医生说他不能再要小孩了。当时阿姨就觉得你和阳阳真的挺不错，一直希望时砚回来，能撮合你们”
“啊？”
“现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他当年对你伤害那么深，我真的也不奢望你能重新接受他。”
于阿姨继续哭。
“但是，但是，时砚也是为了国家，才伤了身子。阳阳是他唯一的孩子，看在阳阳的份上，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
于阿姨哭到不能自已。
沈时砚洗完碗出来，“妈，你怎么啦？”
他还挂着围裙，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
“你妈说你不孕不育又喜欢小孩，让我为了给阳阳一个完整的家，重新考虑你。”我很震惊，直接回复沈时砚。
“妈，您别瞎说呀。夭夭，你听我解释”
沈时砚满脸通红
“是受到辐射影响，生下来的小孩可能基因有问题。不是不能做夫妻的事，功能是正常的。”他满面羞愤地解释。
“那不就是不孕不育嘛，你追不到夭夭，我就没有孙子了”于阿姨继续哭。
“夭夭，你听我解释”沈时砚又用围裙擦了擦手，抓起我的手，认真看着我的眼睛。
“医生说过，等过些年辐射影响小了，还是可以生小孩的。但是这个事情完全不影响我们正常夫妻生活，我是可以的。”
“谁和你过夫妻生活”我也脸红得不行。
“我先回去了。”我转身回隔壁。
“你等我”沈时砚终于想起脱掉那个保姆买酱油送的hellokitty围裙。
“妈妈，怎么啦？回家了吗？”
阳阳跑出来。
“阳阳，你妈妈和沈叔叔有工作要忙，你在这边写完作业奶奶给你检查。如果没有错题，我们就一起看警事直播间。”
“好的，奶奶”阳阳开心回书房。
“沈时砚，真的吗？你受伤了？不能再要小孩了？”我盯着他的眼睛。
“我是个男人，我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他一直气鼓鼓地脸红。
“但是真的不会影响夫妻生活，只是担心生下来宝宝不健康，才不敢生小孩的。”沈时砚拼命解释，他居然也有这么无能为力的一面。
“你想和我结婚，是因为没有小孩，想要阳阳吗”我知道当年他爱过，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这份爱，有没有掺杂别的因素。
“不是，是因为想和你结婚，才利用阳阳需要爸爸当借口。”沈时砚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
“之前以为你没有了，我没想过再结婚生子。后来我这个情况，我也没同意我妈说的找个带孩子的寡妇。只是因为是你，我才想结婚。”
“嗯，我可以考虑，你记得把阳阳户口解决好。”
阳阳一直没有上户口，之前父亲栏缺失。我不想写上死亡两个字。
“你答应了？”
“还没有，要先去问过我爸妈。”
“好”
15皆大欢喜
带沈时砚去见爸爸妈妈的时候，我提前打了电话。
我订了一个饭店包间。
订的是下午6点，沈时砚说有案子，他完事了一定准时过来。让我先去和爸妈说说话。
我爸有手术，他说让我妈和我先说说话，他一定准时到。
这么多年，没见到妈妈。我解释了这些年的曲曲折折。
知道我拼命生下的孩子，是警察的儿子，不是那样见不得光的身份，她很欣慰。
听到我这些年的遭遇，她气得要咬碎牙齿
“这个沈时砚，害你过得这么辛苦，他还动手打你！”
“妈，那是为了救我的命”
“可是我都不舍得，舍不得呀。打你那一巴掌，妈妈痛了好久好久”
我们母女抱头痛哭，再看表，都6点10分了，我爸和沈时砚都不是不守时的人呀。
此刻，两个人在酒店楼下吵得不可开交。
只有一个停车位了，两个人都赶时间，一个不让一个，车子堵在车位前。
“大叔，我赶着见我女朋友，真的不能迟到的！”
“小伙子，自信点，你长这个模样，你就算迟到个一天两天的，你女朋友都会原谅你。我赶着见我女儿！”
“大叔，您也自信点，您开这个千万豪车，您迟到一个星期您女儿都不会计较的！”
两个人剑拔弩张，僵持了10分钟了。
然后，两人电话同时响起，看来电人的名字，两人同时瞪了对方一眼。
“老婆，你等等啊，已经到楼下了，遇到个不讲理的。”异口同声。
两人再次互相瞪眼。
我和妈妈下楼，看到这两人的时候，我有些头大。
“时砚，这是我爸”我上去，像小时候一样抱住我爸的胳膊。
沈时砚吞了一下口水，一秒变脸。
“叔叔您好，叔叔一看就气度不凡，一看就特别有智慧有经验。您别和小辈我一般见识。”沈时砚想上去和我爸握手。
这个骄傲的男人，第一次拍马屁，这么笨拙。
“你自己出去找车位”我爸皱着眉头把车停好。
不管是嚣张的唐峰，还是骄傲的沈大队长，他给谁让过路？然后
“好的叔叔，我去找车位。您倒车慢一点，要不要我给您看着？”
我和爸妈上楼，沈时砚过了几分钟匆匆进门。
没坐下，喊了一声叔叔阿姨。
爸妈一直瞪着他，没叫他坐，他就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莫名，就挺乖的。
我去牵起他的手，让他坐下。
“小沈，这些年的事，夭夭和我说了。我对你很不满意。”
我妈开口就是拒绝。
“阿姨，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夭夭”沈时砚握紧拳头，这样的修罗场，比他过去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危机都更加难以应对。
“妈，先吃饭，吃饭再说。”我赶紧劝
“行了，先吃饭。”我爸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
“爸，妈，你们想想，如果当时遇到的不是他，我已经死了7年多了。被卖去的人，尸体都找不回来。我连坟头长草的机会都没有。”我小声解释，默默地扒饭。
“如果不是时砚，还有更多女人被贩卖，更多人被D品侵害。他没有错，他对我特别好。”我一边解释，一边流泪博同情。
“吃饭，说这些干什么”我爸眼里也有隐隐的湿润。
我妈也开始抹眼泪。
“小沈啊，你爱吃什么，自己点，阿姨刚才只点了夭夭爱吃的菜。”有机会！
“他爱吃麻辣土豆堡和粉丝肉丸汤。”我抢答。
“谢谢夭夭”沈时砚轻轻拉我的手，他笑起来，真的美到让人无法呼吸。
“加菜，加菜”老爸喊来服务员，加了一堆菜，还要了两瓶酒。
喝着喝着，他俩话越聊越开。
“嗯？你爸叫沈斌？是不是武警学院毕业的？”我老爸很吃惊
“叔叔您认识我爸？”
“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升职的时候，在党校一个班培训，我俩都姓沈，关系特别铁。我劝他，带着嫂子回帝都来，我们兄弟俩，一个医院院长，一个警局局长，多牛啊。”
“他明明和我说好了，办完手头的案子，就回帝都，也邀请我去边境看看。可惜了，可惜了，他走得那么突然。葬礼上我才去的边境，你妈妈当时怀上了。”我爸一杯接一杯。
“你出生的时候，情况很不好。是我飞过去指导接生的。你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在ICU守了你两个星期。你三岁的时候，你妈妈带你到帝都，是我给你做的治愈手术。”
“没想到，原来那么病弱的小子，现在这么厉害，你爸你哥都没做到的事，你做到了。我闺女配你，不亏。”我爸眼泪流下来，框框喝酒。
“我爸？是什么样的人？我妈从来不说她”我第一次见沈时砚这样哀伤的表情。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你爸，特别臭屁，爱说大话，做事不听人劝。正直得有些过于刚烈，我老说他，过刚易折。”
他俩一起喝了很多，我爸说了很多。我和妈妈就在一边听着。
我爸回忆当年他和沈时砚爸爸的事，说到高潮处，楼下传来打砸的声音。
“我去看看”沈时砚被打断，很是不悦。
我们一起走出包间。楼下，是警察抓逃犯。
刚在楼下吃饭的一个女警察，认出了一个持械行凶的逃犯，立马联系人支援抓捕。
只是支援的人没来，这个逃犯发觉了想跑，小女警上去拦，被一脚踹倒，现在抱着逃犯的腿不放。
“无关的人快出去，老板把店门锁了。”小女警已经被踹了几脚， 脸上有血。
眼看着那个逃犯准备举起火锅浇在她身上。
沈时砚从二楼一跃而下。
同时，门外冲进来一个旋风一样的身影，砰的一下把逃犯撞飞出去几米远，火锅的热水也烫伤来人的手。
这个人继续冲过去朝着逃犯猛踢。
像殴打一个破麻袋一样，提起来反复踹飞。
“萧逸，你要踢死他吗？”沈时砚看着情形不太对，搞出人命是要背处分的。
“你停手！”沈时砚觉得犯人马上要被打死了，过去拦着萧逸。
我第一次见有人能和沈时砚对打这么多招，面对发狂玩命的萧逸，沈时砚又不能真的伤他，一时间难分胜负。
“萧逸，你再这样我来真的了！”沈时砚眼见着快要打出火了。偏偏今天岳父岳母在，他不能表现得太暴力。
“萧逸，打死他你也犯法”地下的小女警颤颤巍巍爬起来！
这一下，萧逸瞬间冷静。他甩开沈时砚扣住他的手，跑去抱起那人。
“若楠，你怎么样？”
“120，快打120， 找医生，她吐血了！”萧逸往外跑。
“萧逸你等等，我岳父是帝都医院的院长，你别抱着小小温乱跑！”温若羽是小温，温若楠是小小温。
我爸被这一场面惊得酒都醒了。
“爸，你快看看若楠姐。这六年都是她在照顾我。还有还有，是她哥哥把我从边境救回来的。”
我爸一听，加快步伐。
“她怎么样？她都吐血了！”萧逸急得不行，把温若楠抱在怀里。
我爸看了一眼“没事，是鼻血流进嘴里了。”
我爸再伸手摁了一下温若楠的胸腹。
“有点严重，虽然没有骨折，但是胸腹被踢伤，消肿和退淤青起码要半个月。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骨裂，要是有骨裂，就是严重的袭警，我给她写重伤证明。”
“哦哦，好，我马上叫120。”
“叔叔，您看看那个逃犯，他要是死了，萧逸要受处分的。”温若楠指着趴地下的那一摊。
“好，我看看。嗯嗯，这个问题不大。只是断了六根肋骨，脾脏受损，肝脏破裂，肺部被肋骨挫伤，还有中等程度的胃出血。送去帝都医院急救吧。我打个电话，这顶多了能算轻微伤。”
我爸是个高明的大夫。只是简单一眼，验伤报告就出来了。
“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这里我要处理一下”沈时砚客气过来和我爸握手。
“小李，喝酒了吗？”
“没有”
“沈院长刚才救助我们重伤的同事，你开沈院长车，送他们回去。待会儿打车回局里，给你报销。”
“好嘞”
“夭夭，你和爸爸妈妈回去不？”
“妈，我留下来看看若楠姐”
“叔叔阿姨放心，我陪着夭夭呢。”
婚礼是在秋天，我爸妈乐呵呵地往里迎人，于阿姨的学生也从各地赶来。
顾修然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女孩子。
“秋秋？”
我挺惊讶的，这个边境小医院的一个同事。当时属她手最笨，给我扎针最歪的就是她。
顾修然和她很不对付，她喜欢缠着我玩。
顾修然想找我吃个饭，她说要带我去当地菜馆。
顾修然想请我看个电影，她说带我去看当地特色大戏 。
秋秋总是说医生太古板了，在医院压榨我们，出了医院，一秒都不想见。这两个人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原来，那次去酒吧，秋秋看到我被警察带走，她马上去找顾修然，知道她给我准备那些衣服，顾修然气得大骂秋秋一顿。
秋秋也不客气，你们一直管着她，想过她也有权利体会自由吗？
只是当我真的被绑架，完全失踪以后，秋秋狠狠地责备自己。
她们不知道是唐峰的事，秋秋只觉得是那天她没有陪我一起下班。顾修然也是这样的自责。
当顾修然接到我的电话，向警方求助，警方表示现在有秘密行动不能动手的时候。
顾修然决定亲自来J国找我。
而秋秋，作为J国华国混血，她懂当地语言。也偷跟着顾修然去了。
两个人在J国，一直打听我的消息。
把我救回来以后，秋秋跟着顾修然回了帝都，顾修然给她安排了工作。
回了帝都，明明知道我情况很不好，但是又联系不上我了，成了两个人的心结。有些事，虽然心照不宣，但就是一直没能说开。
“修然的女朋友呀”我爸笑呵呵。
“老师，这，这是阮玉秋”顾修然脸红着解释
“我知道，你去J国的时候，我不同意，你还是去了。这个孩子和你一起去的。你回帝都想给她找工作，是不是我说有个名额，让你推荐人的？”我爸什么都知道。
“老师，是您安排的？谢谢，谢谢”顾修然鞠躬。
温若楠和萧逸来的时候，我和时砚一起迎接，阳阳还是有些遗憾地看着萧逸。
当着我们四个说，“妈妈，为什么不选萧叔叔，他长得更有男子气概，又那么厉害。”
沈时砚一秒脸黑，“阳阳，下次去局里，我和萧叔叔去格斗室比画一下，你来看看谁厉害一点？”
“不用，你是他上级，你肯定要求他假装输给你。反正电视上都说，太好看的人不会很厉害。”
阳阳是知道怎么扎心的！
“哈哈哈，沈队，恭喜恭喜啊，阳阳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夭夭，我哥在那边升了副局，有点忙，过不来，他托我给你带来的贺礼”温若楠笑眯眯送上大红包。
“我才是他老大，他不送我？”沈时砚觉得小温同志不是很懂事。
“可是，他出事的时候，是夭夭救他的呀。”
晚上，宾客散尽，我们一家人回了沈时砚的家。
“时砚，我们一起给爸上一炷香”
我拉着沈时砚，给他爸爸的灵位上了三炷香。
“阳阳，你也过来，给你爷爷上香”
“好”
阳阳的小身板，跪得板板正正的。
举起高香。
“爷爷，我是沈念安，就是心有所念，国泰民安的念安。我以后会像您和爸爸一样，当一个维护正义的好警察。”
“爷爷，今天肖叔叔给我说了，我爸其实是最最厉害的警察，爸爸给您和伯伯报仇了，他还救了我妈妈还有好多好多别的阿姨。我会好好努力，以后像爸爸一样厉害”
“爷爷，但是有一点我努力也做不到，所以希望爷爷一定保佑我。保佑长大了我要长得威严帅气。不要像爸爸一样太好看，被人当花瓶，还不服气，还去打人家。”
第二年，我又怀孕了，顾修然携带胎儿的穿刺血，去了漂亮国的第一实验室，室主任是他大师兄，也是我爸的学生。
做了全套基因检测，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们的女儿出生了。她叫沈宁华，家国安宁，盛世繁华。
那一年。他说，他是卧底，是缉毒警察。
他说，他接替父亲兄长，圆满完成了任务，守卫了一方太平。
他带着我，跪拜他的烈士父兄。
一愿心有所念，国泰民安；
二愿家国安宁，盛世繁华。
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故事
男主是缉毒警察，孤身入险境，为父兄报仇。
女主是性格坚韧的白衣天使，被绑架误入犯罪集团内部，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尽量救赎更多的人。最后大义灭亲，告发了男主，但是却又给男主留下孩子。
好在所有的选择，都没有辜负这昌民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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