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趁着他下凡历劫 我将他吃干抹净又始乱终弃 后来 他来找我算账

趁着上神下凡历劫,我将他吃干抹净又始乱终弃。

还让他死在了与我大婚那天。

他历劫结束后,便来找我算账。

我杀人还要诛心:“我其实对你没意思,请上神误要纠缠不清。”

天界最强战力·万千仙女梦中男神·玄泽:

(一)

我是一只成了仙的韭菜,啊不,祝馀

祝馀是上古仙草,状似韭菜,会开青色小花,吃了以后肚子便不会饥饿。

千年前,玄泽上神出征西海时,将我带回了天界,养在他华重殿的琉璃花盆里。

因我已在西海长了上万年,灵力深厚。

成仙当天,天帝便封我为神君,安排了个种菜的小官职。

之后,我便离开华重殿,去了仙草园,安心种地。

而玄泽上神,官职比我稍微高了一点点。

他是天界最年轻的战神。

曾只用一把金弓,便击溃了为祸四方的数千万西海鹿妖。

骁勇善战不说,偏又生得魅惑众生。

墨发白衣,明眸皓齿,偶尔勾唇一笑,可摄人心魄。

倾心于他的仙女,能从天界最南边的华重殿,排到最北边的九霄云殿去。

面对如此多的仰慕之语,他却总是以“战事无情,性命不定,惟恐辜负”为由拒绝。

我本以为,自离开华重殿那日起,我与玄泽缘分已尽。

结果有一日,掌管凡人命理的司命神君找到我,说玄泽的历劫之期到了。

每过三千年,上神便要去人界历劫,体味七情八苦,修炼心性。

“玄泽上神战功赫赫,享有天界无上荣光,我等小神无不心悦诚服。”司命仙君垂首作揖,态度毕恭毕敬,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但是... ...”他话头一转。

“但是玄泽上神终归诛杀了太多妖魔,身上煞气太重,人间女子的命格无一可与之相欢。

九谣神君的真身,在西海滋养了万年,可破煞气。”

司命神君偷偷抬眼,瞧了瞧我的神色。

“不知玄泽上神的凡间情劫,可否麻烦九谣神君出手相助?”

(二)

于是我就去了凡间,和玄泽来了场虐恋情深。

玄泽在凡间,生为将府世子。

少年英才,二十岁便位居一品将军。

为了完成司命神君嘱咐再三的“虐恋”和“情劫”等狗血情节。

我苦思冥想了许久,才想出了又能接近玄泽,还能虐到他的方法。

趁着玄泽率兵攻打邻国之际,我于乱军之中,给玄泽下了毒。

这毒只侵凡体,不伤神元。

毒发缓慢,但无解药。

只能靠一味仙草,缓解症状罢了。

玄泽领兵回营,路途遇到被山匪绑架的我,便顺手救下。

回营后毒发,我佯装恰巧会医术,救下了玄泽一命。

因我是世上,唯一可为玄泽解毒之人,便正大光明地留在了玄泽身边。

又因我是玄泽在路边主动救下的,他从未对我起疑。

他只当我是他的猎物。

却从未想过,我是伪装成猎物的猎人。

在我尽心尽力的勾引下,玄泽对我的依赖,渐渐转变为了依恋。

我还偷偷塞给他,刻着我真身祝馀的护身木刻,小声说着“小女所愿,唯君安康”之类的情话。

他接过,紧紧攥着木刻,笑得如沐春风。

最后的结果就是,玄泽爱上了我。

捧手上怕冷了,含嘴里怕化了。

我答应他求婚的那天,他很高兴,轻轻牵着我的手,眼睛亮亮的。

而我,为了完成所谓的“情劫”,在成亲那日逃走了。

玄泽穿着他心心念念的大红婚服,于礼堂之上毒发,静静倒在血泊之中。

我功成身退,回了天界。

第二天,恰逢天界蟠桃宴。

玉墙金瓦的九霄云殿里,祥云和瑞,仙乐缭绕。

众仙人齐聚一堂,珍果佳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我到了场,当即啃了两个仙桃,以弥补设下情劫耗费的心力。

司命神君与我仙阶一致,座位也在一处。

他刚见到我,便垂首作揖。

“玄泽上神之事,多谢九谣神君相助。”

“无妨无妨。”

我摆了摆手,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告诉我,”我认真地问司命神君,“凡间历劫结束后,玄泽上神会忘记在人界发生的一切。”

“不会忘记的,反而会成为神元的一部分,与身同在。”

司命神君也回看着我,认真地说着骇人听闻的话语。

“在未来三千年的修炼中,时常拿出来回味一番,方有修炼心性的作用。”

看着他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我恨不得抓起他的领子,把他埋进我的菜地里。

“那我在人界对玄泽做了那般、那般残忍的事,等他恢复上神之身,会不会... ...”

会不会找我索命啊?

“无妨,九谣神君在凡间时,换了容颜与名字,玄泽上神不会认出来的。”司命神君信誓旦旦地说道,“他只会认为,那是一位平常的凡间女子罢了。”

不待我再问些什么,只听得席间传来一阵欢呼。

“是玄泽上神!”

玄泽一袭无尘无染的白衣,踏云落在九霄云殿的门口。

殿外和煦的阳光,轻轻洒落在他的肩头。

众人的目光,皆聚于他的身上。

他长身而立,视线穿过人群,却只看向我一人。

(三)

当玄泽缓步向我走来时,我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仙桃。

两旁的仙人纷纷退让,为我与他之间让出一条狭窄的小道。

我看着他人神共愤的俊美容颜,想起了昨日在凡间,他眼中闪着碎光,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实在是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一旁的司命神君已然迎了上去。

“恭贺玄泽上神历劫归来。小神还有要事,需与占星神君推演此次历劫,誊录在册。恕小神先行告辞。”

说完便挤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直接一招反客为主,溜之大吉。

玄泽面前,便只剩了我一人。

他在我一步外站定,低着白皙的脖颈,拿着他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瞧着我。

我也装模做样地抬手,想编出个要事来。

可是我只是一介种菜的小仙,哪里有什么着急的要紧事?

只能磕磕绊绊地说道:“恭贺玄泽上神历劫归来。小神,小神还有要事... ...”

玄泽向前走了半步,俯下身来,薄唇贴上我的耳朵。

“宴会结束后,本座在华重殿等你。”

围观的众仙又是一阵惊呼,纷纷艳羡地看着我。

我却一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他走去很远了,我仍能感觉到肩窝上,还留着他喷出的热气。

蟠桃宴一结束,我便慌忙离开了,生怕被玄泽逮到。

跑出九霄云殿前,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玄泽早已被众仙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七嘴八舌问着他凡间历劫的细节。

真真是天助我也。

我自然是没有胆子去华重殿的。

华重殿可是玄泽的宫殿,我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我躲在了我的小地盘,仙草园。

它位于天界西南角,甚是偏僻安静,鲜少有仙人踏足。

我一个人守着这方小天地,与花草为伴,自得其乐,倒也从不觉得孤寂。

谁知我刚浇了两刻钟的水,脚边发着光的洞冥草便传话给我,说门口的迷榖树看到了一个墨发白衣的神仙,正朝园子踏云而来。

“据说是一个风神俊朗,面若冠玉的男仙。”洞冥草努力伸着她如金灯般的枝叶,向园子门口张望,“我生来便在这园子里呆着,还没见过几个神仙呢。”

“不过,听迷榖说,这神仙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像是刚经历了霜降... ...”

她回身与我说话,却发现我已经变回了真身,躲在了她身后。

“九谣?”

“嘘。”

我伸出枝叶,交叉着打了个“×”,做了噤声的手势。

墨发白衣,风神俊朗,还心情不好,不是玄泽又会是谁?

他竟追到这么远的地方找我索命,可见我在凡间所为,着实有些过分。

我正兀自想着,便眼前一白。

玄泽已然走到了我的身前。

(四)

玄泽缓缓蹲下身来,拉近了与我的距离。

挺拔的鼻尖,堪堪碰上我青色的花瓣。

我大气都不敢出。

玄泽却忽地开口了。

“你还要躲本座到何时?”

他显然已经在仙草丛中认出了我。

并很有可能因为愤怒,直接将我的真身连根拔起。

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他。

“小神、小神不懂上神在说什么。”

“那日的负心之人,莫不是九谣神君?”

“上神认错人了,那日,小神呆、呆在菜园,并未下凡。”

“九谣神君怎知本座说的那日,是哪一日呢?”

玄泽挑眉,眼眸中暗火明灭。

“司命神君与占星神君尚未推演复盘,连天帝都不曾知晓其中细节,九谣神君是如何得知的?”

他又凑近了一些,唇间吐出的檀木香,吹动了我的花瓣。

“还是说,九谣神君是有偷窥旁人历劫的癖好?”

我看着他凛冽的目光,在心中估算着与战神打架后,生还的可能性。

最终,我眼一闭,心一横。

化为人形,抬手俯身,作揖请罪。

“小神有罪。”

我低着头,看不见玄泽的表情。

半晌,玄泽慢慢起身。

“何罪之有?”

“小神确实,知晓上神的历劫全程...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么,”玄泽停顿了一下,方才开口,嗓音有些嘶哑,“为何?”

“因为,因为... ...”

我依旧低着头,吭哧了半晌,才憋出了答案。

“我本对上神此次历劫无甚兴趣,皆是司命神君再三请求,说上神此次历劫非同一般,需要毫无关系的第三人任记载之职,小神才答应的。”

我举在玄泽面前的双手,忽地感到一阵寒风。

原本尚且平和的玄泽,不知怎的,浑身散发出摄人的威压。

“九谣神君的意思是,”玄泽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冷冽的利刃,“你本不愿?”

“是的,一切皆因司命神君。”

那凡间女子与你... ...”

“与小神无关。小神只负责记载,其他一概不知。”

我想尽办法,将自己和情劫撇开关系。

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却瞥见他袖中骨节分明的手掌,已然握成了拳。

我心下感叹自己的机智。

现下尚且如此,若是不扯谎,这拳头怕是已经敲在了我的头上。

“如此甚好。”

他并未告辞,甩袖离去。

我看着玄泽的背影,本应放松的心却又沉重起来。

我盘腿而坐,靠上了一旁的斑驳古树。

仰起头,看着枝叶细碎间,云海苍茫。

我并不是对他毫无兴趣。

只是怕心事说出来,会被笑话。

他为高傲战神,我为卑微小草,毫无交集。

凡间这场历劫,于玄泽是情劫,于我又何尝不是?

——————

自那日仙草园一别,我便没有再见到玄泽。

三天后,我背着装满仙草的竹筐,为灶神送食材。

恰巧路过了华重殿。

我踩着云彩,远远地张望了一下,看到殿外站着一名女子。

肤如脂玉,腰若无骨。柔顺墨发间并无金钗装饰,只用青色小花绑了两缕发丝,垂在胸前。

我只觉得眼熟,便走近了仔细看去。

眉眼盈盈,朱唇润泽。

面容与我在凡间所化,一模一样。

我心下一惊。

“小玖,殿外风大,莫要着凉。”玄泽的声音从殿门内传来。

小玖,是我在凡间的化名。

玄泽拿着水色绸缎披风,跨出了殿门,轻轻为“小玖”披上。

修长的手指揽上了她的腰肢,便要与她走回殿内。

他垂眸一扫,却看到台阶下,立着一个呆愣的我。

(五)

玄泽看到我后,神色如常,与我客套寒暄。

仿佛那天,在仙草园拂袖而去的那个人不是他。

“不知九谣神君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我并不言语,只是双眼不自觉地凝视着,玄泽放于小玖腰间的手掌。

小玖含笑站在台阶之上,向我遥遥一拜。

“见过九谣神君。小女名叫小玖,来自人界。”

我这才将视线慢慢移到了她的脸上。

很高深的法力。

若非我就是小玖本人,我根本看不破她的易容术。

“九谣神君若无要事,本座便先告辞了。”

玄泽搂着小玖,刚要抬脚跨入殿门。

“玄泽上神。”

我回过神来,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回身看我。

“灶神托小神捎话,请上神去殿上一叙。”

——————

我与玄泽踏着云,前往灶神的宫殿。

他顺手卸下,我背上装着仙草的竹筐,挎在了自己身后。

这一动作,在凡间,他已重复了无数次。

“她不是小玖。”

我脱口而出。

玄泽无甚反应,风轻云淡地看向我。

“九谣神君既旁观了本座的历劫,那么应该知晓,她的容貌与小玖别无二致。”

他竟真的没有看出来。

我有些着急,便顾不得尊称。

“就算她是小玖,她在大婚那日杀了你,你不恨她吗?”

闻言,原本正踏云而行的玄泽,停了下来。

我也停下,转身看向他。

玄泽一袭白衣,在薄云间飘摇着。

风卷着仙草的清淡味道,将他的眸间水光吹碎。

“无妨,”他静静看着我,“我的心与命,早已予她。她若喜欢,拿去便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将我的心也跟着拽了下去。

原来,他并不恨小玖。

也并不想找她索命。

我心间一动,不自觉地开了口。

“其实,”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其实,凡间小玖,为小神所扮。先前隐瞒,是怕上神怪罪。”

说完,我便别过视线,不敢看玄泽。

心口砰砰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去。

我只是说我是小玖,但没有说自己喜欢他。

应该不会被笑话吧?

我只是为了,将他从那个冒充者的谎言中拉出来罢了。

玄泽停了半晌,方才开口。

“神君说笑了。本座问过司命,小玖确是位凡间女子,绝非九谣神君。”

我抬头,睁大眼睛看向他。

他的眼眸,平静如一池秋水。

仙草园那日的悸动,确已了无踪迹。

我原本紧张到乱跳的心,突然揪着痛了一下。

如此说来,他竟是真的把那个冒充者,错认成了小玖?

玄泽已经转身,兀自向前踏云飞去。

我急忙追上。

“那小玖来路不明,目的未知。”

我伸手,想拉住玄泽。

刚摸到了衣角,便从手中滑落了。

是了,他已不是凡间那个,心里眼里都是我的玄泽了。

我口中蓦然苦涩了起来。

“上神勿要在一个凡间的梦境中,沉溺太久了。”

不知是在告诉玄泽,还是在劝自己。

他并未回眸,只是看着前方,嗓音清冷。

“多谢九谣神君提醒。”

到了灶神殿前,玄泽将肩上的竹筐递给我。

我想接过来,他却抓得很紧。

“仙草园那日,皆因本座误会了九谣神君,多有叨扰,还望勿怪。”

玄泽眼眸微微眯起,面部紧绷着,看不出表情。

他的声音很低。

“本座向来很忙,九谣神君若无事,便勿要再去华重殿了。”

“哗啦”一声。

他松了手,我没接住,仙草竹筐便翻倒在地。

(六)

近日,天界出了一件大事。

向来冷清,只有玄泽上神一人的华重殿里,竟然住了位凡间女子!

玄泽上神一心精进武艺,四处征战,对感情之事甚是淡漠。

千百年来,从未见他的视线在哪位仙女上多停留片刻,更别说入住华重殿了。

众仙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

争先恐后地找个由头,登上华重殿的门,想一睹那凡间女子芳容。

玄泽也大大方方地,将小玖领到众仙面前。

众仙见之,皆称赞不已。甚至已有仙人在旁敲侧击询问婚期。

十天不到的时间,半个天界的神仙都来了。

玄泽还似没有炫耀够,甚至开始带着小玖登门拜访那些深居简出、尚未登门的上神。

听到这些消息,我愈发不安,连在仙草园浇花的心情也没有了。

其一,是担心时间拖得久了,小玖会对玄泽不利。

其二... ...

我又想起了玄泽放在小玖腰间的手掌。

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的烦躁。

召来云彩,离开了仙草园。

我的真身曾养在华重殿中五百年,因此对玄泽日常的公务很了解。

我算了算时辰,玄泽现下应该正在九霄云殿述职。

到了华重殿,他果真不在。

小玖发间别着两朵青花,笑盈盈地来到殿门口迎我。

“九谣神君,好久未见。”

我也弯起眼睛,回看她。

“鹿妖族人,小神也是许久未见了。”

她微微睁大了双眸,却仍是笑着。

发间青花,在风中翻飞,似是两只小小鹿角。

“九谣神君远途而来,定是乏了。何不进殿一叙?”

她将我领进了华重殿。

殿门“砰”一声,我身后关上。

——————

天界不似人界,神仙并无侍从,各路仙人皆是各司其职。

若是遇到客人拜访,还需主人亲手制备茶水果子。

不过是念几句仙法的功夫罢了。

“以鹿妖族的妖法,竟连茶水也变不出吗?”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小玖,慢条斯理地烹着茶。

茶水的热气,在她面前蒸腾而起。

她用茶簪细细撇去茶沫,漫不经心地回我:

“小女听不懂神君在说什么。”

“六界之内,能这般变幻容貌,遮住妖气,让天界半数仙人都无法看破真容的,唯有千年前便已灭族的,西海鹿妖。”

我看着她藏在氤氲热气后的眼睛,慢慢地说。

千年前,玄泽出征西海,便是从天帝之令,讨伐鹿妖族。

也是在那时,玄泽将我的真身从西海带到了天界。

鹿妖抬眼看我,唇角勾起异样的微笑。

“九谣神君既如此清楚,那么想必也知晓,鹿妖族为何召来灭族之祸?”

这倒是问住了我。

我虽来自西海,但那时灵智混沌。

之后到了天界,方仙智初开。

千年前,西海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只能依照着众仙人谈及此事时的说法,信口说了起来。

“只因鹿妖族用幻容的妖术,为祸六界,故而天帝下令,派玄泽上神... ...”

鹿妖柳眉一皱,手中的茶碗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若果真如此,你那玄泽上神,又怎会因杀生造下业障,被煞气入侵神元。”

她轻轻摩挲着茶碗,好整以暇地看向我。

“只有依靠神君这株万年祝馀,以灵气滋养,方捡回一条命?”

她在说什么?

我盯着她在雾气后一张一合的朱唇。

脑中嗡嗡作响。

“父王本以为,强大的妖法,可成为妖族在天魔之争中立足的根本,保护妖族不受天魔两界胁迫。”

“却未想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鹿妖一族,因天魔之争兴起,又因天魔之争陨灭。”

“我在那场浩劫中,九死一生,苟活于世。本想着玄泽已煞气入体,命不久矣,总算是大仇得报。”

“没想到,竟是我们精心养了万年的祝馀,救了他的狗命。”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上我的额头。

“你,背叛了西海。”

(七)

被鹿妖这么一点,我四肢发软,竟有些坐不稳了。

“哦,神君应当开始头晕了。”

鹿妖的脸在我眼前忽大忽小,摇摇晃晃。

“西海的七寂五灭毒,感觉如何?”

自进殿开始,我便处处小心,为何中了毒?

我想将手臂放上茶桌,支起昏沉的脑袋。

手肘一滑,我便无力地瘫倒在了桌上。

面前,茶壶正在汩汩地冒着热气。

我瞬间明白,茶壶里煮的,并不是茶叶。

她刚刚用茶簪抹去的,也并不是茶沫。

“你杀不掉玄泽的。”

我趴在桌上,无力地说道。

鹿妖闻言嗤笑一声。

“我可伤不了天界战神分毫。我的目标从来都是你,祝馀。”

我的脸颊贴着冰凉的茶桌,心里也越发冰凉。

“万年仙草,六界只此一株。玄泽失去了你这味解煞气的灵丹妙药,还能有几日可活呢?”

她起身,绕过茶桌,坐到了我的身边。

“这些天,我一直想接近你,但是玄泽把我看得太严了。”

“他既知晓我不是真的小玖,便应该可以猜出我的身份,却一直没有杀我,倒也是奇事。”

“想来,他也应该已经意识到了。”

我用力将脸抬起,看向鹿妖。

“千年前,西海鹿妖所受,实乃无妄之灾。”

那鹿妖愣了一下。

随后,抬手抹去额前碎发。

再看向我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凌厉。

“现在才知晓,未免太晚了。”

我意识愈发模糊。

她低头看着我,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细白的手指却微微颤抖着。

我想握住她颤抖的手,奈何实在没有力气。

只能努力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还... ...没有杀过人... ...还有得选。”

我的舌头已经发麻,只能从牙缝中勉强挤出几个字。

她睫毛颤了颤,眸光闪动,回看着我。

恶狠的声音中,竟带了丝哭腔。

“不。”

华重殿外掠过一团五彩云朵,将原本点缀在鹿妖额前的碎光挡住。

她的身形愈发显得苍白瘦弱。

“从千年前,鹿妖族只剩我一人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殿外,传来一道刺破空气的尖利风声。

一缕金光,在她已沉入黑暗的面庞上划过。

那是一支金色羽箭。

从窗外飞来,直直地插入鹿妖的胸口。

伴随着玄泽慌张的声音:“九谣!”

鹿妖吐出一口蓝绿色的鲜血。

那是七寂五灭毒,入了五脏六腑的症状。

“我本就没想... ...再继续孤独地活下去了。”

鹿妖望向远处,眸中闪出了绚丽的光彩,像是望见极乐世界一般。

随后便向后重重倒去,激起了漫天闪烁的尘埃。

尘埃旋转而上,又缓缓坠落,归于沉寂。

我闭上了双眼。

一切都结束了。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八)

我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手脚颤抖,冷汗涔涔,像是被架在业火中炙烤般煎熬。

热毒在体内肆意游走,如蚁虫般蚕食着我的每一处神经,似要将我的仙骨融化。

不知是不是,将要往生极乐的幻象。

我脑中走马灯般闪过模糊的片段。

一开始,是一座临海的高山。

山上都是半百尺高、三人宽的古树。

苍翠古树盘根错节,在来自湛蓝西海的咸湿微风中,将树顶的明黄碎阳哗啦啦地倾落下来。

白首虎纹的鹿妖,于林间奔跑,追逐着暖色的朦胧光亮。

他们会小心翼翼地抚摸我的叶子,围着我嬉闹。

再后来,是一方清冷的天界。

无边无际的灰白中,只有一抹亮色。

那是玄泽的背影。

因上神之姿,非我等小神可以随意注视。

又因上神之姿,英勇神武,俊美异常,得到了我这个小神的,小小的仰慕。

他无知无觉,我却心非顽石。

若得上神垂眸一顾,我甘愿往生极乐,不入轮回... ...

... ...吗?

背部传来冰凉的触感,令我打了个激灵。

又有一股清凉的灵力涌入,将胸前的业火熄灭。

但,不够。

还不够。

我修为尚浅,贪念未清。

凡间情劫,当玄泽牵着我,眼眸明亮。

方知,若果真盼得上神垂眸一顾,又岂会善罢甘休。

我用被热毒啃噬着的手,无力地摸索着,想要抓到什么。

似是碰到了谁冰凉的脸颊。

那凉滑的触感,缓解了我手指间的疼痛。

我费力地眯起双眼,看到了我手中,玄泽紧张的面容。

这千年间,倒是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我仰头凑了上去,摁在了他的唇间。

很柔软,很清冽。

我贪婪地攫取着从唇部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灵力。

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直到我忆起了,黑暗中,鹿妖那双脆弱的眼眸。

“你,背叛了西海。”

我猛地睁开眼睛。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脸庞滑落。

“九谣。”

玄泽嗓音干涩,伏在我身前,低声唤着我。

想来,我正躺在华重殿的白玉莲台上。

我刚刚走马灯般回顾了一生,方如梦初醒。

从千年前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天帝下令诛杀鹿妖,是为了制衡天魔妖三界,防止鹿妖族倒戈魔界,用连上神都辨认不出的幻容术,威胁天界。

玄泽出征西海,是因为忠于天界,心系天界安危,故而听命于天帝。

我用在西海滋养了万年的灵气救下玄泽,只因我那时灵智未开,意识全无。

鹿妖欲取我和玄泽性命,最后身陨神灭,是为报灭族之仇。

从始至终,没有人做错。

但又全都错了。

玄泽双手撑在我的两侧,墨发从他耳边垂下。

他眸中闪着脆弱的碎光。

“九谣,我还以为要失去你了。”

我听着已等了一千年的话,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却像是被檀木香味呛到了那般,鼻头酸涩,眼睛发胀。

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玄泽敛眸,俯下身来,清冷的薄唇,又凑到了我的唇间。

我伸手推开了他。

“小神余毒已清,不劳上神费心了。”

(九)

玄泽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那日仙草园,神君说过,于本座历劫中,任记载之职。”

他向下压来,轻柔的鼻息吹到了我的脸上。

“本座这里有些话,劳烦神君一并记下。”

我看着他深邃幽暗的双眸,心间竟生出了恐惧。

“求求你,”

我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祈求声。

“求求你不要说... ...”

“自千年前起,本座便爱上了一株仙草。”

他声音很低。

却一字一句重重砸进了我的心里。

呼吸一滞,眼眶中热泪涌出。

“我自知身负罪恶,惟恐玷污了她干净明亮的灵气。向来不敢与她靠近。”

我伸手,想要捂住玄泽的嘴唇。

现在说再多。

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抓住了我,吻上了我的掌心。

“当我历劫归来,回归神体时,我便知晓小玖是她。只因小玖与她一样,也总是有清淡的仙草味道。”

我摇着头,绝望地呜咽着。

“我那时高兴极了,凡间的种种让我相信,她也心悦于我。”

“可她却始终不愿与我相认。”

“我想,没关系,我们还有千年万年可以消磨纠缠。”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也不能再听下去了。

心中不自觉溢出的欢喜,令我感到罪恶。

我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推开他,逃离这里。

玄泽又钳住了它,按在了我的耳边。

“可在我差点失去她以后,我才意识到,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玄泽垂眸看我。

眸间黑雾弥漫,几乎要让我溺死其中。

我别过脸去。

“因为,如果那株仙草死了,便无人可为上神化解煞气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华重殿里一圈一圈回荡着。

“你竟是这般想我的吗?”

玄泽用力捏着我手腕。

我侧头不看玄泽,稳住心神,尽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上神留了鹿妖这么久的性命,不知是否查清了,鹿妖族可有其他余孽?”

“我没有杀她,只因,只因我明白,鹿妖族确乃无辜。”

“所以要等着她犯错,方可诛杀,对吗?”

我转过头,直视着玄泽。

“上神明知我是小玖,却在灶神殿前说那样的话,莫不是引我来此,以我为饵,助上神除妖?”

“我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华重殿很危险,我不想让你牵扯其中。”

我嘴角勾起微笑,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但你明知,我会为你而来。”

泪水已经干涸,冷风吹过,脸庞便刺得生疼。

玄泽怔怔地看着我,慢慢开口。

“不,我不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是我愚不可及,不知你心... ...”

我曾无数次幻象,我与玄泽心意相通的时刻。

却从未想过,会这般,充斥着仇恨与猜忌。

我趁着玄泽发愣,用力一挣,便从他身下逃离。

他眼眸微湿,回身扯住了我的衣袖。

向来骄傲的玄泽,竟也会露出如此卑微的神情。

“九谣。”

他抬眸看我,几近祈求,“为何?”

“因为,错了。”

我本以为,我已将眼泪流尽。

然而,刚开口,泪珠便落到了玄泽的指尖。

“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玄泽松开了手。

我抬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华重殿。

(十)

我辞了仙职,退了仙籍。

回到西海。

那里与记忆中很像。

仍是山高海阔,苍木暖阳。

只是少了于林间奔跑,宛如精灵的鹿妖。

我又捡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在西海种起了仙草。

我想,如果把灵力都还给西海,也许就能稍微弥补我曾经的过错了吧。

西海很安静,只有我一个人。

我经常想起玄泽。

会想起,坐在白玉莲台上,淡漠疏离的他。

会想起,凡间历劫时,满眼皆是我的他。

也会想起,我中毒时,冰凉又疯狂的他。

刚开始的时候,一想到便会心痛。

再后来,便只剩遗憾了。

如此这般,一晃不知几百年。

有一日,我正在锄地,一位仙人从天界,踏云遥遥而来。

我看着那个身影,心头却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待那仙人轻轻落在我面前,我方看清。

不是玄泽。

许久不行那天界的礼仪,我已有些忘记了。

那仙人却按下我胡乱抬起的手,冲我眨了眨眼睛。

“九谣,我是洞冥草。”

我在脑子里翻了个底朝天,方想起,她是天界仙草园那株,发光的仙草。

“三百年前,你离开天界,为何也不与我们这些老朋友打个招呼?”洞冥草气鼓鼓地抱起胳膊,“我可是找了你好久。”

我笑着,像从前抚摸洞冥草叶那般,摸了摸她的头发。

洞冥草娇憨可爱的脸上,绽出了欢喜的笑容。

她手舞足蹈地与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她与迷榖树修得仙骨,一起照管仙草园;

司命神君因给某上神安排的历劫命格太过离谱,被上神归来后追着揍了一顿;

还谈起了天魔之争。那新任魔尊,戴着黑色面具,是打遍魔界无敌手的神秘人物,与天界交战未有败绩,为此天帝整日焦头烂额... ...

我静静地听着。

在听到天界打了败仗后,抿了抿唇,方才开口。

“玄泽上神,可还安好?”

谁知洞冥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这可是当时轰动六界的大事啊,你竟不知?”

我摇了摇头。

这几百年,我并未出过西海,与六界隔绝。

“玄泽上神已经仙逝了,”

她看着我,“在你离开天界后不久。”

我身形一晃,伸手用力扶住了身后的古树。

指甲已经嵌进了黑色的树皮中。

面上努力想要装作平静,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颤抖的双颊。

我连忙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锄着地。

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为何?”

洞冥草扶着下巴,努力回想着。

“我记得,好像是因为,玄泽上神因没有立刻诛杀鹿妖,险些酿成大祸,被天帝削职,要求禁闭反省。他又不知什么原因,丢了半数修为,扛不住煞气,反噬了神元,就... ...”

我闭上眼睛。

眼眶无泪,嘴里却泛起腥甜。

我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

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令我窒息。

离开天界时,我并不担心玄泽的煞气。

我以为,若身体有恙,他自会来西海找我。

那时,我可以再好好想一想,我与他究竟应当何去何从。

却没想到,我再一次害死了他。

我们的结局,竟与我随手编来的凡间情劫,如出一辙。

只可惜,这场噩梦,我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十一)

洞冥草走后,我依旧在西海种仙草。

与之前的那几百年一样。

除了,我不再去回忆玄泽。

只是埋头种地,种下一株又一株仙草,再以灵力滋养。

现在的西海,已经是六界之中,最钟灵毓秀之地。

不管神魔还是人鬼,只要在西海修炼一日,便会灵力大增。

直到这时,我方才真正明白,何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有能力种得漫山遍野的仙草,却没有能力守护它。

南北两边的妖族早已是蠢蠢欲动,不断蚕食西海边境,将我包围其中。

天界也多次派仙人与我谈判,愿允我上神之位,来换取西海。

我一次又一次严正拒绝,也一次比一次绝望。

我明白,这次是礼貌克制的谈判。

下一次,便有可能会是刀光剑影的战火。

终于有一日,当我再一次拒绝了天界来使后。

西海的噩梦再次上演。

战鼓呼啸,激起冲天烈火。黑烟腾起,似要将天地吞噬。

披甲执矛的天兵天将前,立着一位执剑的瘦弱仙人。

“九谣神君可想好了?”

我仰头,唇角勾起不屑的笑容。

“这声神君,我可不敢当。叫我姑奶奶便是。”

抬手,指向拿剑的仙人。

“我只不过离开了天界几百年而已,天界竟堕落至此,什么小仙小神都可以当战神了吗?”

看他脸色越发惨白,我便骂得越发开心。

“怪不得与魔界交战,未尝一胜。”

战神将长剑举起,剑刃闪出刺目的寒光。

“九谣神君,得罪了。”

我凝聚起体内灵力,准备拼死一战。

为保护西海而死去,那是我千年前便应该做的事。

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正向我刺来的剑光。

随着刺破空气的尖利风声。

一道金光,从我身侧划过,向战神飞去。

我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是一支金色的羽箭。

自我身后飞来,稳稳扎在了那位战神拿剑的手上。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谁敢碰她?”

清冷的嗓音响起。

我猛然回头。

黑烟翻涌处,缓步走出一个人影。

木制纹路的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半面。

墨发玄衣,在纷乱中竟不染一丝尘灰,恍若谪仙。

他挡在了我的身前。

天兵天将皆畏惧不已,不敢上前。

我捂住嘴,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回眸看向我。

唇角勾起摄人心魄的笑容。

“本尊想了想,若是先前的相遇是错的,那我们再重新相遇一次,如何?”

(正文完)

【番外 结局后的结局】

吾名玄泽。

曾经的天界战神,如今的魔尊。

我自小便是作为天界,用来与魔界征战的武器,被培养起来的。

作为武器的我,只用精进武艺,然后服从。

于是,我收起了情绪,泯灭了自我,按照旁人的意志活着。

直到西海一战。

我遇见了九谣。

她是我煞气的解药,亦是我人生的解药。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只有与她在一起时,才能逃离旁人对战神的完美想象。

她虽知晓,我看似光芒万丈的背后,实则煞气缠身。

却无半分嫌弃。

仍是用干净纯粹的眼眸看向我。

后来我发现,她柔弱的外表下,竟有一颗坚强的心。

而这是我没有的。

我的内里,只有一片空白与虚无。

这让我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她。

也让我自惭形秽,不敢靠近她。

————

当人间历劫结束后,我惊喜地发现,她或许对我,也有一丝真心。

这让我欣喜若狂。

我去仙草园找到九谣,佯装生气,想要她承认,小玖就是她。

她却说,对我毫无兴趣。

我并不准备放弃。

————

我回到人界,我们曾居住的屋子,想要寻到在凡间时,九谣为我雕刻的仙草木刻。

却没想到,遇见了幻容成小玖的鹿妖。

想来是因为,我近日心绪大乱,鹿妖蛰伏千年,终于出手。

那一刻,我自小被培养的武器意识,占了上风。

西海鹿妖,必须赶尽杀绝,才能永绝后患。

为了查清是否还有其他余孽,我请君入瓮,将她带到了天界。

————

我本想背着九谣偷偷解决这件事,奈何还是被发现了。

去灶神殿时,她竟然承认了她就是小玖。

我虽知晓,她对我本无意,现下说出真相,只是好心劝告,想让我远离那个鹿妖。

但我还是高兴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为了保护她,避免她涉险。

我故意装作冷淡,让她不要再来华重殿。

但她竟还是来了。

我这才知道,她并非如她所说那般,对我全然无意。

————

她愿舍命救我,我何尝不是?

我废了半数修为,才将她救回。

向她诉说,我已埋在心里千年的爱意。

她却哭得很伤心,说一切都错了。

待到被天帝削职紧闭,我像一柄卷刃的刀剑,被弃置华重殿。

我躺在白玉莲台上,煞气缠身,苟延残喘时。

我方知晓,到底是哪里错了。

在煞气将要侵入神元的那一刹,我闭上了眼睛。

我罪恶深重,一生血海浮沉。

若有来世... ...

我脑中浮现出,令我窒息的灰暗中,九谣明媚的笑靥。

————

没想到,电光火石之间,我为救小玖,吸收入体的西海七寂五灭毒,竟与煞气缠斗起来。

反而护住了我的神元。

西海予我致命煞气,亦予我重生性命。

我竟活了下来。

我将九谣送我的护身木刻,改成了面具。

离开天界,入了魔界。

————

魔界尚武,我从下到上,打遍了魔界将士。

金弓擦过魔尊发间,深深刺入他身后的金柱里。

他看着自己散落在地的几缕发丝,心甘情愿退了位。

于是,我便被推举为新任魔尊。

我知晓九谣去了西海,但并不敢贸然与她相认。

她离开华重殿时,那般决绝,应当是恨极了我。

只敢默默地,远远地守护着她。

当洞冥草告诉她,我早已仙逝的消息时,我看见她白嫩的指尖深深嵌入了树皮。

流出血了也不知。

看着看着,我的眼眶落了泪,我竟也不知了。

————

当天帝再一次被贪念蒙蔽,将魔爪伸向西海时。

我挡在了九谣和西海身前。

我想,这次相遇,应当是对的。

我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

我终于得以迎娶九谣。

那一天,魔尊大婚,六界瞩目。

我紧紧抓着九谣的手,惟恐她再次消失。

她轻轻回握着。

这次,她没有逃走。

我为九谣建造了最富丽堂皇的宫殿。

她却总说魔界光线不足,太过阴暗,不利于身心健康。

每日都要拉着我去西海吹海风,晒太阳。

当我体内的煞气与余毒慢慢散去,直至消失不见时,我方知九谣的用意。

一日,我们同往常那般,并肩坐在西海旁高山上。

海风和暖,草长莺飞。

九谣突然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玄泽,这一次,你可还会因我而死?”

斑驳树影,于我们二人间簌簌洒落。

我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清淡的仙草味道令我沉醉不已。

“无须担心。”

我们已有不一样的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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