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教育家”陶行知：他把桂林的岩洞变成学校

　　“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出自人民教育家、思想家陶行知的笔下。这句流传了近一个世纪的名言，承载着他一生的理想。
　　毛泽东称他为“伟大的人民教育家”，周恩来评价他为“无保留追随党的党外布尔什维克”，宋庆龄将其誉为“万世师表”。他毕生爱国、爱民、爱教育，怀着“建立一百万所乡村小学，改造一百万个乡村，达到改造中国、使中国富强的目的”的宏愿，投身于人民教育的各项革新运动中。
　　桂林这座城曾有幸与这位伟大的人民教育家结缘。1938年，在那个特殊的战乱年代，在桂林抗战文化城的大背景下，陶行知带着他“生活即教育”的理念来到桂林。在这里，他主导成立生活教育社，广泛开展战时教育，并开创“岩洞教育”，让极具桂林特色的岩洞成为宣传抗战、传播先进思想的特殊阵地。
　　如今，桂林中山中学的“陶亭”里还立着陶行知先生像；七星公园的曾公岩内，“敌人在轰炸，我们在上课”的字迹仍依稀可见。还有桂林八路军办事处纪念馆，以及桂林的各所学校里，都能寻到关于他的点滴痕迹。

　　图①：陶行知。 （资料图片）

　　伟大的理想——
　　“使全国人民有受教育的机会”
　　1891年10月，陶行知出生于安徽歙县一个贫寒的教师之家。出生时，家人为其取名“陶文濬”，希望他大有作为。正如名字中所承载的期盼，陶文濬早早就崭露了学习天赋并立下了远大志向。年少时，他曾在宿舍墙上写下“我是一个中国人，要为中国做出一些贡献来”的豪言壮语。后来，他受到思想家王阳明“知行合一”“知行并进”思想的影响，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知行”，后将其思想“翻了个筋斗”，认为“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于是又改名为“行知”。
　　“教育救国”是青年陶行知的初心。1914年，陶行知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金陵大学，他在毕业论文《共和精义》中写道：“人民贫，非教育莫与富之；人民愚，非教育莫与智之；党见，非教育不除；精忠，非教育不出。”毕业后，陶行知赴美留学，拜于大教育家、大哲学家杜威门下，研究现代教育。三年后，在回国的轮船上，同学们都在畅谈人生目标，陶行知踌躇满志，心中暗下决心——“使全国人民有受教育的机会”。
　　回国后，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积极投身乡村教育，开办了乡村师范学校——晓庄学校。该学校创办的目的是迅速培养一批有知识、懂科学、能普及平民教育的师范生，然后让他们到更远的乡村去开办学校，让更多的平民百姓能有受教育的机会。
　　后来，他在教育实践中提出“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等一系列教育主张，培养出不少进步和革命人才。1930年，晓庄师范被国民党封闭，陶行知遭到通缉，被迫避居国外。1931年回国后，心怀鸿鹄之志的陶行知与共产党人的合作日益密切，并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
　　从“为中国做出一些贡献来”，到“使全国人民有受教育的机会”，再到抗战时期孜孜不倦地开展教育运动，陶行知的一生都在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执着奋斗着。

　　图②：陶行知手迹。（资料图片）

　　“生活教育社”的诞生——
　　他在桂林广泛开展战时教育
　　1938年10月，陶行知来到桂林。当时的桂林已经云集了不少知名文化人士。陶行知到桂林后的一件大事就是创办生活教育社。
　　生活教育社从晓庄学校时起就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组织，但一直没有正式成立备案。陶行知到桂林后，聚集起在桂林的一些热心生活教育的新老同志，总结并回顾了推行生活教育思想十多年来的理论与实践经验，大家都认为有必要成立一个正式的组织。后来，在共产党人的帮助下，生活教育社于1938年12月在桂林正式成立。
　　桂林著名的抗战文化专家魏华龄老先生在相关文章中这样写道：
　　生活教育社成立大会于1938年12月15日在当时的广西省政府礼堂召开。有两千多人参加了大会，这些人除了生活教育社的社员外，还有广西和桂林地方当局的负责人，以及许多教育界的知名人士。陶行知亲自主持会议并发表讲话。他号召生活教育社成员承担四种任务：一是力求自己进步，把自己和团体变成抗战救国的真正力量；二是影响整个教育界共同进步，帮助整个教育界成为抗战救国的真正力量；三是在普及生活教育运动中，帮助全国人民都成为抗战救国的真正力量；四是帮助全人类成为反侵略的真正力量。
　　在成立大会上，通过了《生活教育社社章》，确定了该社的宗旨为：“探讨最合理最有效之新教育原理与方法，促进自觉性之启发，创造力之培养，教育之普及，生活之提高。”当时的生活教育社办公地址设在中山纪念学校（今桂林市中山中学），其中不少社员是中共党员。
　　生活教育社成立后，活动遍及全国各地，而桂林是活动的中心。在桂林，社员们积极开展研究工作，对战时普及国民教育的方法和形式进行研究。出版了《西南儿童》《少年战线》《生活教育社通讯》等报刊。此外，还推行“小先生制”，在桂林恢复新安小学。
　　后来，陶行知离开桂林，但他对生活教育社的工作十分关心，经常给桂林的负责同志写信，交流相关工作的推行，并撰写了大量文章研究和探讨生活教育社的发展。

　　岩洞变学校——
　　“岩洞教育”成为桂林亮点
　　“敌人在轰炸，我们在上课”——这是位于桂林七星公园内的曾公岩里留下的字迹，是当年桂林开展岩洞教育活动的历史见证。80多年前，这个岩洞里曾经书声琅琅、激情澎湃。
　　桂林独特的喀斯特地貌形成了许多天然的岩洞。这些岩洞里冬暖夏凉，是人们临时栖身的好地方。1938年11月，陶行知来到桂林，当时正值日军的飞机对桂林进行狂轰滥炸。11月30日这天，陶行知正在国际反侵略运动大会中国分会广西支会上演讲。突然，警报响起，演讲被迫中断。他随本地的同志们一道躲进了附近的一个岩洞内继续演讲。此时，洞内还聚集了许多躲避轰炸的普通群众，他们也聚精会神地聆听陶行知的演讲。此情此景让陶行知十分感动。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桂林的岩洞不仅是天然的防空洞，也可以是天然的学校。
　　于是，他写成《岩洞教育的建议》。发表在《广西日报》和《战时教育》上。在《建议》中陶行知谈到，在敌机空袭中的老百姓进岩洞躲避，足足有半个钟头大家无事可做。轰炸后，飞机离去了，又等了许久才解除警报，在这段时间内，老百姓也无事可做。同时据他了解，桂林本地及外省来的知识分子估计有1万人，在这1万人的知识分子当中，至少可以动员1000人来从事普及教育，为老百姓服务。因此，他建议：每个山洞设立一个战时民众学校，组织桂林战时普及教育团，依据山洞数，每一大山洞有一普及教育团负责。广西当局很重视陶行知的建议，立即召开会议研究，并设立了广西战时民众教育指导委员会，以广西省政府的名义聘他为该委员会的委员。当月，广西战时民众教育指导委员会立即宣布开展“岩洞教育”。
　　接着，陶行知又写了《桂林战时民众教育工作人员须知》。文章回答了为什么要开展岩洞教育的问题——“广西山洞很多，经过几次空袭之后，老百姓无论有警报无警报，都扶老携幼跑到山洞里去躲起来。这些山洞是天然的校舍。知识分子是现成的先生。躲避空袭的老百姓有现成的时间求学。‘三美’具备，山洞教育是一种迫切的需要，也是最容易办起来的。”
　　当时，由江苏淮安新安小学的孩子们组成的“新安旅行团”来到桂林开展抗战宣传活动。他们最先响应陶行知的号召。他们同生活教育社的朋友一道，组织了“岩洞教育服务团”，并选定了七星岩作为岩洞教育的基地，每天派人在那里开展宣传和教育工作。
　　为了引导民众前来学习，孩子们还自编了一支《岩洞教育歌》：“穷人整天忙匆匆，没有钱也没有空。平时想把书来读，难似蛤蟆上天空，敌人送来好机会……认几个字儿听听讲，不用花钱进学堂。知识好比大炸弹，帮助咱们杀东洋。”不仅如此，他们还在七星岩外挂起了“岩洞是我们的学校！”“警报是我们的上课钟！”等几条引人注目的标语，在岩洞内写下了“敌人在轰炸，我们在上课”的字迹。

　　图③：八路军桂林办事处纪念馆内展出的以岩洞教育为主题的油画。 记者张苑 摄

　　在开展岩洞教育之初，陶行知曾鼓励新安旅行团成员们说：“形式上也要适应战争的环境和民众的需要。你们利用桂林独有的岩洞教育，就是战争时期的生活教育。”在陶行知的倡议和广西当局的重视下，当时的岩洞教育已逐步发展成为桂林开展战时民众教育（成人教育）最重要的形式。在开展岩洞教育的过程中，陶行知十分重视发挥中小学生的作用，他在提倡生活教育的同时，又提倡“小先生制”，让许多读过书的孩子参与到战时教育中，以此来动员身边的普通民众积极参与学习活动，为全面抗战积蓄力量。
　　陶行知曾说：“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其中饱含了这位教育家朴实的教育观。直至今日，他的教育思想仍然让广大教育工作者受益。
　　如今的桂林，生活教育社的旧址仍吸引着全国各地的园丁们前来参观学习，“岩洞教育”的创举还频频被提起……这位伟大的人民教育家与他的伟大精神一起，依然在美丽的桂林城里闪耀着光辉。

　　图④：八路军桂林办事处纪念馆展出的关于岩洞教育的历史资料。 记者张苑 摄

来源:桂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