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常忆长兴楼

至今常忆长兴楼

文 | 佘建民

TONIGHT

夜读

前几天,我与发小欢聚,大家又回忆起当年住在黄兴路时的许许多多温馨往事,多次提及了当年长兴楼美食带给我们的舌尖上的享受。

我家是1958年初冬,由杭州路搬到靠近长阳路的黄兴路的。当年,在黄兴路与长阳路的西北角有一处设在大棚里的饮食店,应该就是长兴楼的前身了,它供应各种上海人爱吃的小吃。留给我印象较深的是阳春面,8分钱一大碗,我与二哥一人一碗,每人都吃不完,那个味鲜、量足的印象,至今难忘。另外,当时饮食店还售卖深咖啡色、亮晶晶、甜蜜蜜的山芋馒头,这在当年或许是因为粮食紧缺时的应对之作吧。

不久后,大棚饮食店翻盖成一座黄墙、红瓦、斜坡顶的两层楼饭店,饭店名取长阳路的长字,与黄兴路的兴字,命名为长兴楼。长兴楼的规模较大,楼上楼下共有二三十张桌子,厨房在一楼,二楼上菜时,就由一架有牵引钢绳的长方形的木架传到二楼。

在长兴楼的东面,依次是理发店和洗染店;靠近洗染店,贴近黄兴路西侧人行道边的是食品、水果店,而食品店的马路对面,则是布店。当年的黄兴路、长阳路口,别看地盘不大,却是我们附近居民赖以生活的商业中心。

从长兴楼开张起,我家就常在那里买早点,常买的有大饼、油条、豆浆、肉包子等,我女儿就是吃着长兴楼的早点长大的,她对当年主要由奶奶每天清晨买回的豆浆、油条和肉包子记忆犹新。

她常说,当年长兴楼的肉包子皮薄、汁多、馅足,味美,比如今市面上的肉包子好吃多了。她不知道,从她出生后,直到1993年我家搬离黄兴路,长兴楼的肉包子的售价一直是一角一只。

我父亲喜欢吃长兴楼的油焖黄豆,该菜用肉汤把黄豆焖得酥烂,口感很好,且价格低廉,仅5分钱一盆。我通常会遵命一次买两三盆带回家大家享用。暑天,我经常会带着大大的搪瓷缸到长兴楼买8分钱一大杯的冰啤酒,一买就是几大杯,回家与家人酣饮,那个冰爽的享受,无以言表。

三年困难时期,食品短缺,肉食定量供应,但长兴楼每天都有限量供应的荤菜,需要提前抢占桌子才能吃到。我至今都记得有数次去长兴楼二楼抢占桌子的经历,抢到桌号小、可最先点菜的桌子,坐等父母带着铝锅等盛器来点菜。当然,菜品是限量的,好照顾到更多的顾客。每次我家都是拣油水足的荤菜点,先在饭店象征性地品尝几口后,再把所有的菜分门别类地装进我们自带的盛器中,带回家慢慢享用。长兴楼菜式的色、香、味之美,给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特别值得记录的是:1963年前后,我在长兴楼斜对面的杨浦区少年宫口琴班学习。教我们吹口琴的是大名鼎鼎,长得高高大大、肤色白净、面色红润的石人望老师,总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他每周一次雷打不动地下午从黄浦区乘22路电车到黄兴路下车后,必到长兴楼吃咖啡和点心,然后才到少年宫给我们上课。我曾经问过石老师到长兴楼吃什么,他告诉我后,我才知道长兴楼下午还供应点心。如今,石老师离开我们已多年,老师当年品尝咖啡和点心的长兴楼也了无痕迹,我偶尔路过那里时,总有些怅然若失。

我家是1993年搬离黄兴路的,至于长兴楼和它近旁的理发店、洗染店以及食品店是什么时候拆除的,我就不知道了。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回味往事,总给人以别样的感慨,这感慨中更多的是感恩。谢谢了,长兴楼,感谢在那段岁月中带给我们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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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佘建民

编辑:顾金华

诵读:刘雨晴(上海体育大学)

视觉/封面:邱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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