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二十四)
江辰在全市十校联考中考了班级倒二的消息,在北大班引起不小的反响。因为江辰入班的时候是正数第二名,进入高一大大小小的考试他也没有太落后。全班学生最佩服的是江辰的学习状态,晚自习后从不加班,铃响人走,用他的话说:多留一分钟就是对智商的严重侮辱;早读从不大声读书,要么看,要么别人读他听,但总能比别人还先背会;所有的节假日从不做家庭作业......
在老师眼里,江辰是极具学霸特质、值得培养冲刺清华北大的料;在同学眼里,他是极具传奇色彩的榜样。可是,这次考试的成绩太出乎预料了。
班主任郑老师坐不住了。如果上一次单科考试偶然会有考砸的情况不足为怪,但这次正式的联考再考成这样,那就不是偶然性了。
他考虑要不要打电话让家长来一趟。他观察到江辰白天的精神不好,晚上会不会玩手机?或者营养不良?有些东西必须跟家长交流后才能知道。
这个校园里关注着江辰成绩的还有两个人:玉婷家的文远和郑云家刘洋。下午大课间的时候,文远和刘洋都挤在成绩栏的地方看成绩,两个人的手都在江辰班级那一栏往下滑,在江辰的名字那都定住了。两个人不由自主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是你!文远说。
你也在找江辰的成绩?刘洋问。
两个人又去看江辰的成绩。怎么这么差!两个人都感叹。
回教室的路上,刘洋对文远说:晚上下晚自习你叫他到操场吧。
文远说:那我得早5分钟到他教室门口,去的晚他就让王可青叫走了。他考这么差,不是都赖王可青吗?
刘洋说:也不能这样说,也有很多早恋的,并没有影响自己的学习成绩。你看去年北大班那一对,两个人都上了同济,结果不是也不错嘛。只要两个人互相鼓励,共同进步,早恋也不是洪水猛兽。
哎呀,姐,你是不知道那个王可青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恋爱专业户。进高中的第一天她就确定了目标,1米8以上的,高大帅气的,你还指望她鼓励江辰学习,那简直是白日做梦!文远争辩说。
刘洋看了看激动的文远,笑着打趣:你怎么没有成为她的目标,你个子也有1米8多吧,人也长得很帅呀。
文远脸红了,说:我家里穷......
坐在教室里的江辰,面对这次考试成绩,心里非常忐忑。
退步是一定的,他早已预料到了。但真正面对这么差的成绩时,他自己也有点接受不了了。
母亲知道了会怎样?想起母亲对自己的期望,还有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还有那个在自己面前一直叫嚣着“我是你老子”的男人,面对这样的成绩,一定有现成的讽刺挖苦的话在等着自己;还有外婆......
想到外婆,江辰的心疼了一下。外婆从来没有提过期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但她把希望融进了所有的疼爱里。每每提到他的成绩,外婆总是一脸的自豪啊!
这一刻,他后悔自己的放纵,同学们异样 的眼光可以不在乎,但外婆失望的目光他却受不了。
整个下午,他像霜打的茄子,浑身软绵绵的。他倒是希望班主任来叫他去办公室,让暴风雨早来早走,但等到下晚自习,班主任到教室来了两趟,叫走了几个考的好的同学,看都没看他一眼。
下自习铃声刚过,文远就站在教室后门口,他知道走得早的学生都是从后门出去的。江辰刚出教室,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走,刘洋在操场等着你。文远说。
等我干啥?我不想去!江辰挣扎着。
你不想见刘洋,难道你想去见王可青?你醒醒吧!看她把你害成什么样了?要是家里人知道了有多伤心吧!
文远还是小心翼翼地没有说“干妈”两个字,他害怕激怒江辰。
江辰突然想起,文远和刘洋都可能跟妈妈汇报他的成绩。不行,得去跟他们说一下,不能让家人知道。想到这里,他温顺地跟着文远到了操场。
看见刘洋他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轻声叫了一声:姐。
刘洋问他:班主任找你了吗?
没有。
你怎么想的?你们班主任肯定会叫家长的。你想不想让阿姨知道?
江辰沉默了。文远等不及,催促他说:快说呀!
江辰把脚下的一颗石子踢了老远说:不想。
刘洋说:那你明天自己先去找班主任,表一下你的决心,定一个下次考试的目标,然后就朝着目标努力就好了。
文远也说:刘洋说的对呀,你的基础好,落下的课不多,稍微努点力应该能补上去。不像我,智商不在线,怎么努力都不行。但是,你不要跟王可青再混在一起了。
刘洋说:江辰,不要去谈赌气的恋爱。如果陷得不深就断了吧。你去年不是说我不要为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一整片的森林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走吧,一起回家吧。听我妈说这些天外婆在照顾你,你回去的晚了,她该担心了。
三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往外走。跟刘洋分手的时候,文远看看路上行人已经不多了,就跟文远说:咱俩先送刘洋回家吧?
刘洋赶紧说:不用!你们回吧!别让外婆担心。
刘洋看着文远和江辰走远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夏雨妈在家左等右等外孙不回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江海诚又没有回家,她也不敢跟夏雨打电话,害怕她知道了担心。老太太锁上门来到院子里,伸长了脖子朝后门口张望着,那是江辰回家的必由之地。
好不容易看到了江辰,但外孙子明显的没精神,看到自己只是轻声叫了声“外婆”,声音听上去也没有以前有精神。老太太更加担心了。但回到家,无论老太太怎么问,江辰什么都不说,做好的饭也没吃就上床睡觉了。
闺女家的生活真是让老太太揪心呀。女婿又是一夜没回来。老太太也一夜没睡着,她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估计闺女的家都散了。

第二天江辰上学刚走,老太太就麻利地回了家。她把夏雨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对老夏讲了,末了说:既然我在家海诚仍然不回家,这不是明摆着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吗?她爸,是不是你不同意给他调岗他闹情绪?要不,你就活动活动,随了他意儿吧,要不,闺女家的日子可真过不下去了。
老夏说:这个孩子呀,那些年我就觉得他不可靠,妄有一张好人皮!这些年你给他一点甜头他点头哈腰几天,一没有甜头,就吊着一张脸。我都已经退了,哪里还能给他那么多方便?况且,单位是咱家开的?就没有一点章法了?他想去哪就去哪?不要管他!打电话让夏雨回来,让她自己解决自己家的问题,咱岁数大了,管不了那么多!
夏雨妈喃喃自语:大人都好说,家散了就苦着辰辰了呀!
老夏说:不要嘟囔了!不负责任的爹才是祸害,会影响他成长!哎呀,烦死了,我出去转转。
老夏出门就跟老伙计老霍打电话,老霍接通电话说: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那场事我问清楚了。省里来检查了一次,有关什么环境污染的。这种检查你也知道,就是吃顿饭的不是。但他们是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
老夏说:他身边的人就没有人知道他去哪?
老霍说:他白天是上班的,下班就走了,具体去哪没人注意。老夏,你这心操的有点大吧?我觉得他应该不敢吧!年轻人贪玩,哪能像咱们一样,整天守在家里。
老夏说:你给我留点意。
挂了电话,老夏心想:这基本就对上了。市里有个老伙计说见他女婿住在市里。还问他什么时候给他闺女在市中心买了房子,搬家也不联系一下,让他去燎个锅底。
当时他就怀疑了江海诚。这些天他一直在想,江海诚相好的人究竟是谁?本单位的?还是应酬中认识的?还是洗脚洗头店的?
他心里有点埋怨夏雨,江海诚的工资从来不上交,夏雨还总是说他应酬多,花钱,一个月还得再支助江海诚一点。如果经济管严点,他哪有钱出去沾花惹草?
但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对象是谁,如今听老伴说江海诚已经公然夜不归宿了,也着实为夏雨担心。
心烦意乱中,他又往家走。在小区大门口碰到老陶,老陶脸上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笑,这种笑有轻蔑、有小心还有几分看不起,总之,难以捉摸。
司机早早就为老陶打开了车门,用手遮挡着等老陶上车。
老陶看到老夏,弯下上车的腰又挺了起来,对老夏说:老夏,女婿的事我办好了!
老夏不解地问:什么事?
调岗呀,!老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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