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权史上的至暗时刻：强制绝育者的悲歌！

日本社会存在的一个丑陋的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而这个问题是日本法制史，也包括日本人权史上的至暗时刻。这件事情要从一个日本人说起，这个人名字叫做纯子，她今年七十七岁。直到现在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仍然不愿意露出他的面容。纯子她一生没有生育，没有生育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在16岁的时候被日本政府强制做了节育手术。

大家听起来是不是觉得非常的荒唐，日本这样的国家竟然对日本的一部分国民采取强制节育手术，这是怎么回事呢？事情是这样的，生活在日本东北地区，有个叫宫城县的贫困乡，在整个村纯子自己的家庭非常非常的贫困，因为她父亲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重活，他家里的子女又比较多，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所以她是长女。所以的母亲当时生活非常操劳。

日本战后经济非常困顿，到什么程度呢？是现在的日本人很难想象的但是大家如果看过电影阿信就可以知道了，那个时候的日本生活的贫困程度确确实实是现在日本人难以想象的。

据纯子自己回忆，她的母亲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想要抱着她的弟弟和妹妹跳河，就是生活过不下去了。虽然日本政府给这个家庭一些最低的生活保障，但是这个过家庭生活起来实在是太艰难了。那么纯子呢，由于是家里的长女。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得不分担她母亲的家务劳动。

比如到山上采一些野菜，然后到集市里去卖，补贴家用。那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她由于经常给家里干活，就耽误了学校的功课。一来二去她的学业就慢慢的荒废了，就跟不上了。

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她就被当地的政府送到了一个叫小松岛学园里去上学了。这小松岛学员的名字听起来很好听，但实际上是日本政府当时为那些精神薄弱的孩子而举办的特殊学校。

什么叫精神薄弱呢？翻译成汉语，就是智力低下的孩子。而实际上纯子本身并没有智力低下，她只不过是由于自己的家庭贫困营养不良，导致她的学业跟不上同龄人。纯子一直到五十五岁的时候，才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被当地政府送到了小松岛学园。

她找到了当年的文件，那文件里写的当地政府的人就到邻居里头去做家访，说这个纯子偷邻居家里的红薯和西瓜。然后，还做了一些骚扰邻居的举动。纯子看到这个文件的时候非常生气，她说她自己家里的地就有红薯和地瓜，犯得着到邻居家里去偷吗？而且她也从来没有骚扰过邻居，所以她就想找当年的这些人去对证。

但是这些人其实都已经去世了，死无对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被送到了小松岛学园一共待了一年，一年之后，完成了义务教育，就从这里毕业了。

毕业之后，她的父母就把她送到了仙台。在房地产老板家里去做佣人。那个年代的日本还有住家保姆这样一个概念。纯子这家的女主人对她特别苛刻，吃饭只给她吃一碗，吃到第二碗的时候，就对她开始百般嘲讽刁难，她在这家庭里一干干了两年。

但是纯子没有想到的是，虽然离开了小松岛学园，但是那个小松岛学园跟她的未来人生的命运还是有脱不开的干系。因为她不知道的是，这小松岛学员其实不仅仅要为这些所谓的智力低下的孩子提供教育，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就是要把所有招收上来的这些学生做绝育手术。

因为当时日本政府认为，这些智力低下的孩子，没有权利去继续生育自己的后代。他当时由于年龄比较小，所以还没来得及做，在她16岁的时候，这个打工家的女主人就带着她到当地宫城县有一个叫精神薄弱鉴定所去做鉴定。她做的鉴定的结果就说她有轻度的郁闷，于是她父亲就出现了。

她的父亲跟这个女主人一起把她带到了一个诊所。她因为当时只有16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阵麻醉之后再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腹部比较疼。那个女主人已经不在了，她的父亲就把她领回了家。

这之后的几天，她就发现腹部非常疼，其实她的子宫已经被切除了。她夜里的时候就听到她母亲跟她父亲嘀咕说：“那个以后纯子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那么日本政府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国民采取强制生育，强制节育的手段呢？这是因为1948年的时候，日本通过了一项法律，这项法律叫做优生保护法。这个法律的第一条就说这部法律的目的是从优生的角度防止不良后代的出生，并保护母亲的生命健康。第二条，这部法律所指的优生手术，是指无需切除生殖器就可以使人无法生育的手术。那这里就讲到了几个方面。

第一，在本人或者配偶患有遗传性精神变质症、遗传性病态性格、遗传性身体疾病或者遗传性畸形的人。

第二，就本人或者配偶近亲以内的血清里患有遗传性精神病、遗传性精神薄弱、遗传性精神变质症和遗传性畸形的人等等，这些疾病有可能给后代产生遗传性后果的。

第三，本人或者配偶患有麻风病或者这种疾病，有可能传染给后代。

第四，就是妊娠或者分娩有可能危害母亲的健康。

第五，有数个孩子每次分娩都有可能严重影响母体健康的。

第六，如果配偶无法表达意见或者不知所踪，仅需本人同意就可以，就是做这样的手术。

而之后接着最重要。医师在诊断确诊患者附有附表所列疾病时。如果认为为了公共利益，防止该疾病遗传，需要对患者进行优生手术的话，那么可以在未经患者同意的情况下，向都府道县优生保护委员会申请审查手术的适当性。一旦要是审查通过的话，就可以直接做这个手术。也就是说根本不需要本人的同意，甚至不需要你家属的同意，就可以给你直接做手术。

可正是在这样的一个法律的条件下，纯子才被做了手术。那么据统计，日本从1948年开始，全国一直到1996年有2.5万例的人在这个法律的条件下被做了手术，其中有1.65万例，日本政府承认根本没有经过本人的同意。

最近日本的媒体做过一个报道说有一个人他自己是一个听觉障碍，年轻的时候被日本政府强制做了手术。那么后来这个人长大之后结了婚，结婚的时候，他的妻子并不知道他做了绝育手术。在那个年代，日本人实际上还都是渴望家里头能够生育一个孩子，尤其是女性，如果自己不能生孩子，常常会被认为是耻辱。但是他妻子不知道他一直不能生育到底是什么原因，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而这个听觉障碍的患者，始终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把真实的理由告诉自己的妻子。这个秘密一直隐藏了几十年，直到他妻子在临终的时候，几十年过去，他才跟自己的妻子讲，说你之所以不能生育，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原因。听起来好悲惨的故事。

那么日本政府为什么要通过这样一个强制优生的手术呢？为什么要通过强制优生的法律呢？这说起来话有点长，其实这种所谓优生优育的观念，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上并不罕见，大家都知道古希腊时期，斯巴达把他们刚生下来的孩子，扔在外面冻一晚上。第二天能活过来的，这孩子就认为有资格活下来。如果冻死了，就说明基因不行，就被淘汰了。

而在旧社会大家都知道。那经常有溺婴的传统。这孩子如果生下来发现了有残疾，父母就直接把他给扔掉了或者是直接杀死了。因为在农业社会里面生产力比较低下。如果生下来一个孩子是残疾人，那么会对整个家族都构成非常大的威胁。因为你就是一个废人，不但不能生产劳动，同时还靠别人养活。

但是这个观念到了近代的时候有了科学依据，什么依据呢？大家都知道达尔文写过一本书叫《物种起源》。这本书揭示了人类的很多疾病具有遗传性。因为古代的时候人们不知道你生下来一个精神病患者或者其他的那些病到底是什么原因。达尔文第一次揭示了人类的很多疾病是由于基因导致的。

那当《物种起源》这本书出版之后，在科学界掀起了一股的优生学的研究热。在美国有一个学者叫达文波特，达文波特就在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的基础上发展起来了优生学。后来他也成为了美国优生协会的一个会长。当时美国社会很多人都支持他，比如凯恩斯，比如英国的首相丘吉尔，就那个时代的人大多数人都认可这样的理论。

我们今天经常说社会达尔文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其实指的就是这样一种状态。那么在这种思潮情况下，美国在上个世纪的三十年代也制定了一部优生法。这部优生法就规定了。你如果有一些遗传性的疾病，你就不能生育。美国陆续有三十多个州通过了类似的法律。这些法律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之后才陆续废除。

在整个实行这些优生法律的期间，美国一共有6.4万例的患者，被实行了这种所谓的这个强制绝育。那么在这个强制绝育的法律，不仅仅美国有，当时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包括亚洲的韩国，这些国家都出台了类似的法律，当然这里头走的最远的那就是纳粹德国。

1933年希特勒上台。在上台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纳粹德国就通过了一项法律，就是为了防止不良后代出生，那么就要对这些生育行为进行干预。他对比如说视觉障碍、听觉障碍、智力障碍的这些人，就不能生孩子。

那么在这样的一个法律条件下，纳粹德国陆陆续续给37万自己的国民施加了绝育手术。但是这个法律说实在的有问题，或者说这种优生学的这样的理论是有些问题的。因为优生学它是根源于达尔文的理论，而达尔文的理论是认为进化，而进化的理论是什么呢？

就是说人的物种进化过程中，基因也要优胜劣汰。那你要是劣质的基因就被淘汰了。那你只要通过主观的干预，主观的干预的结果是什么呢？就让你这个种群最后会达到了一个均数的回归。也就是说，如果你这种群里头你不良的后代越少，那最终种群的竞争力就越强，素质就越高。

纳粹德国其实对这样的理论是非常感兴趣的。但是这个理论其实你必然会导致种族主义。大家都知道纳粹最后会反犹太人，他们就认为犹太人是劣等民族，而认为雅利安民族是优等民族。所以当时纳粹德国搞种族清洗的理论其实就是优生权。

当年大家都知道纳粹德国有一些医学工作者，搞一些人体实验，就跟当时的日本人搞的731一样。就把其他种族的犹太人的女孩往眼睛里面注射颜料。说他那个雅利安人是金发碧眼，就帮你注射颜料来看能不能对他们进行改造，令人发指。

但这其实都是在这种所谓的优生学的理论基础上进行的。那么当时不仅仅纳粹德国在搞，北欧国家有个瑞典。瑞典其实跟这个德国人人种很相近，他们在1941年的时候也通过类似的法律，就是对就是不同这样的人群进行限制。

当年德国也包括包括瑞典对同性恋也都实行这样的绝育手术，他们认为同性恋本身也是一个反人类的。那么瑞典在这方面做的很激进。比如说对游民，就在街上无家可归的人，还比如娼妓，包括犯罪的分子，都实行强制绝育。还比如说在这个社会中间少数族裔，那么瑞典人，这个国家里头有一个少数族裔叫罗姆人。这罗姆人被认为是吉普赛人跟瑞典婚配生育的孩子，那这批人在瑞典社会就长期也被歧视。那这批人当时也成为了绝育的对象。

所以在一百年前的全世界的范围内，普遍存在着对社会弱势群体的系统性的歧视。而这种歧视的结果，最终就是导致了强制绝育。在二战结束之后，这个优生法相对来说就开始变得在学术界慢慢被人抛弃了。

一方面就是纳粹德国搞这个种族清洗臭名昭著。大家都知道就是他们搞种族清洗的理论就是优生法。但是基于基因遗传学的绝育手术的这样的一个法律，还在全世界各国还在实行。像美国就实行到了六十年代，瑞典是实行到了七十年代。

1948年的时候，日本通过这个法律，也是在这种背景下搞的，那日本这个法律，它实际上规定的界限也是非常宽。除了精神病患者，也包括一些视觉患者，听觉障碍患者，它包括很多其他的一般性疾病，也纳入到这个范围内的。比如癫痫病，肌紧张症，肌痉挛性。，还有家族性小儿四肢麻痹，白化病、鱼鳞症。甚至包括最后讲到了先天性的白内障。

你想白内障现在做一个手术就解决了。还比如说全色盲，就像这样的一个疾病，它都可以纳入到强制绝育的手术范围。当然这里还有一个背景就是战后日本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迎来了自己的一个婴儿潮，也就是人口开始大幅增加。

所以那时候日本政府也不是像今天，因为今天完全相反的还是鼓励生育，当年他想尽办法要限制生育，指向了这个社会中间的弱势群体。就是这些可能身体方面有各种各样听觉障碍、视觉障碍，或者说是一些精神疾病的人。

于是就在这种背景下，一共有2.5万名日本人就在这样的法律条件下被做了强制绝育手术。应该说就是在这样的法律下，这2.5万人的人生彻底被改变了。

日本的强制绝育的法律，也就是优生保护法，在1996年的时候废除了。但是这些人的人生已经没办法改变了，他们失去的人生谁能还给他呢？

2013年的时候，纯子在仙台，在当地律师团搞免费的法律咨询的时候，他就把他自己的经历跟一个律师讲了。这个律师听到他经历之后，非常同情，让她起诉。于是就在这种背景下，2018年的时候，纯子起诉日本政府，要求日本政府赔偿他失去的人生。

这个官司打了之后，日本其他地方也有很多类似经历的人。也开始组织在一起开始打官司，在全日本范围内一共有五起诉讼，那么所有的原告加起来是三十九个。

那么纯子的这个官司在二零一九年的时候，在仙台地方法院裁决说，当年的优生保护法确确实实违法了，因为日本的宪法就规定了所有国民平等。权利是平等的。你对这一部分的国民，你实行这样的一个特别的制度，你要求强制绝育，那显然是违反了平等保护的原则。

于是就裁定了当年的优生保护法违宪。但是，这个法院裁决的同时还说了，由于这件事情，事情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因为纯子是1963年做的手术嘛，那她起诉的时候已经是2018年了。那么日本的民法规定，你起诉的时效是二十年。

也就是说当你意识到自己被侵权的时候，你只有二十年的诉讼时效。过了这二十年。你就没有权利再起诉了。所以就驳回了她的请求。就是你那个请求赔偿的这个要求。

据说他当时的律师听到这样的一个判决之后，觉得非常愤怒，为什么？

因为你想想一个国家对自己的国民造成了这样的侵害，而这些国民当时还是一个非常年幼的孩子，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权利受到了侵害。等到他年老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受侵害的时候，这个法律的诉讼时效又变成了他们自己维护权利的障碍。

于是，他们就开始提起上诉。陆陆续续日本的这些官司，打起来的时候一共五起，中间有四起是胜诉的。胜诉的这个要求日本政府给赔偿。

2019年的时候，就在这起纯子案的案子判决之后不久，日本就通过了一项法律，说当年对当年这些强制手术的这些患者，然后给予补偿三百二十万日元。

三百二十万日元，按照今天的汇率算下来，大概就是十五万人民币左右，然后有十年的时间你可以去领取。就从2019年到2029年，全国各地的道孚县市，都设置专门的办公室，可以让当年的这些受害者到这里去登记领取。

但是由于很多当年的受害者已经去世了，不知道或者有些人不知道这个信息，所以在过去的这些年，一共领取这个补助的人只有1300人。数字还不是很大。所以你就知道了，这些人实际上要想意识到自己权利受到危害都非常困难，更何况你打官司。

所以，后来这批原告就坚持继续上诉，认为这三百二十万的补偿太少了，而且日本政府也没有道歉，那么后来在四起胜诉的官司里，日本政府也都上诉了。日本政府的理由是什么呢？

第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件事情年代久远，已经过了诉讼时效。

第二，当年是依据那个年代的法律，经过了正当程序，所以，认为不应该赔偿。

那么这个日本最高法院，在今年的七月三号就做了一个里程式碑式的裁决。这个裁决就认为。类似日本国家对日本国民所做出的这样的一个侵权行为，不受日本这个民法中间诉讼时效的约束。如果要是在这个类似的案件中间受到诉讼时效的约束的话，那么这个实际上是不可接受的。

这个裁决出来之后，对当年败诉的案子，还有要求发回仙台市的法院重新审理。而四起日本政府败诉的案子上诉到这里，要维持原判，并且裁定日本政府必须给予相应的赔偿。这个官司判决完之后，日本的首相岸田就第一时间发表演讲，说这样的一个判决，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在日本起诉这些原告里面，有一个人叫铃木由美。铃木由美，当年十二岁的时候。给自己的父母带到医院里做了手术，因为她是一个脑瘫患者。那她当时的母亲就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把她子宫切掉了。当时因为年纪太小，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她到十六岁的时候，一直也没有来月经，才意识到她的子宫已经被切除了。后来经过康复治疗，这铃木由美慢慢的生活可以自理了。四十岁的时候开始一个人独居。

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她还跟一个长期照顾她的志愿者结了婚。结婚几年之后，她又离婚了。她这个丈夫曾经跟她讲，说如果要是有一个孩子的话，一切都有可能会不同。

铃木由美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说，说他们之所以打这个官司，目的并不是为了要钱，因为钱无法补偿他们的人生。她想说的是，他们是人，不是工具。日本政府把把他们当做工具来对待，这是他们完全不能接受的。应该说，这个判决给了所有这些还活到今天的这批当年的受害者一个讨回公道的机会。

幸运的是，日本今天法律已经给了这些人公告，给了他们的救济，虽然赔偿的钱现在数额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