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包厢门时,他正怀抱着一个女生,一声一声地叫着老婆 下 完
姜殊开始是抗拒的,跟宋邈在一起时都没穿过这种衣服,更何况越越是弟弟。可是齐斯越说这也可以叫亲子装,姐弟之间也能穿的,导购员也说很多兄妹、姐弟也会来买。僵持中刚好有个男生带他亲妹来买了两身,姜殊便妥协了。
跟到阳台的宋邈看着一套套在晚风中轻轻摇摆的情侣装,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踉跄了一下,扶住身侧的墙壁勉强支撑住了身体。
果然……不只是弟弟对吗?
短暂的愣神过后,宋邈被愤怒支配。
他冲到姜殊面前,双手用力钳制她的胳膊,双目猩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姜殊不解,皱着眉推他,「你抽什么风!放开我,疼啊!」
宋邈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他现在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恨不得把姜殊拆吃入腹。
「我只是他的替代品对吗!姜殊你他妈告诉我,我是不是只是个替代品!」
姜殊静静地看着他发疯,不言不动。
几分钟后,得不到回应的宋邈找回了些许理智,卸了手上的力,把姜殊揽进怀里,「姐姐,不要这么残忍好吗,求你……」
把头埋进姜殊颈肩,闻着她的发香,宋邈哭得像个孩子。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不要这样对我,求你,求你……」
怎么会觉得自己不爱她呢,心明明这么痛!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听到宋邈的抽泣,姜殊心微微一疼。但想起过往种种,还是很坚决地推开了他。
「很公平不是吗,」她低着头没有看宋邈,说出来的话缓慢却又清晰,「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20
徐一凡推着齐斯越出来时宋邈已经离开了。徐一凡也不好继续待下去,跟姜殊说了几句话便也离开了。
姜殊看了眼刚洗完澡的齐斯越,有片刻恍神。
小少年头发湿漉漉的服帖在额间,乖巧得要命。可能是热气的蒸腾,苍白的面颊上坠上了点点红晕,漂亮得像个精雕细琢的陶瓷娃娃。
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啊。
齐斯越潋滟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精光,修长白皙的手不动声色地拂过衣领,衣领掀开,漏出一侧精致的锁骨。
他微咬着唇,软软糯糯地叫了声,「姐姐~」
姜殊立马回了神,脸涨得通红。丢下句「我去拿吹风机。」
疾步跑进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去了下燥意。姜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气恼。
她刚才做了什么!竟然对着越越的脸犯花痴?!她才跟宋邈分开多久啊,不至于饥渴吧!!
又掬了捧凉水洗了洗脸,姜殊这才拿了吹风机去给孩子吹头发。
齐斯越头发短,吹干很快。
「姐姐你去洗澡吧,洗完换我给你吹头发好不好。」齐斯越软乎乎地撒娇道,「哦,对了,要穿跟我一样的睡衣哦。」
姜殊哪还有不依着他的道理,心都化了好吗!抬手揉了揉齐斯越刚吹干的柔软的头发,心想,弟弟真可爱啊,跟小奶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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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殊洗好澡出来,齐斯越手里拿着杯牛奶在等她。
「姐姐,给你,有助于睡眠。」
姜殊不疑有他,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后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朝天。喝完后习惯性地用舌尖舔了舔唇边。
齐斯越眸子幽深,搭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而后,他低下头邪魅地勾了勾唇,姐姐,这可是你诱惑我的,怪不得我哦。
喝完牛奶姜殊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拿了个小凳子乖顺地坐到齐斯越面前让他吹头发。
齐斯越边吹边给她轻轻地按摩着,手指按压着头皮在发间穿梭,姜殊打了个哈欠,舒服得有些犯困。
吹完头发齐斯越又吵着让姜殊给他讲睡前故事。
她只得强撑着睡意推齐斯越回了主卧。因为齐斯越现在能短暂地站立,她又有照顾人的经验,弄他上床倒不是什么难事。
给他盖好被子,姜殊坐在床边轻拍着他给他讲故事。
出事之前,齐家和姜家比邻而居,齐斯越从小就黏姜殊。小的时候哄他睡觉的事姜殊没少干,现在再做起来倒也算得心应手。
讲着讲着,视线越来越模糊。姜殊头点了几下后,抵不过睡意,倒了下去。
齐斯越坐起身,指尖戳了戳她柔软的腮,唤她,「姐姐?」
没反应。
掀开被子,齐斯越挪动着僵硬的双腿下床,然后强忍着剧痛,一步一步地绕过床尾,把姜殊搭在床下的腿抱到床上。做完这些,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能走了,要不然他妈不可能会放他回到姜殊身边,但他并没有告诉姜殊。
他也不怕姜殊突然醒过来会发现。他给姜殊喝的那杯牛奶里面加了些东西,那是他瘫痪前期疼得睡不着觉他爸花巨资买回来给他用的。当然,对身体是没有伤害的,他可舍不得伤害他的宝贝。
休息了一会,待痛感消失,齐斯越又咬着牙绕回去爬到床上,在姜殊身侧躺好。
短短的一个来回,他硬是走了二十多分钟。齐斯越敲了敲自己的腿,还真是没用呢,这样下去还得要多久才能抱起姐姐来啊。
又歇了好一会,他撑起身侧躺着,手指一点点描过姜殊的眉眼。脉脉桃花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深情。
「姐姐,我想过放过你的。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就不能怪我把你抢回来了!以后换我来疼你,我来爱你,好不好。」
说完,他低头衔住姜殊的唇。
亲吻了几下后,他泄愤似的轻咬一下她的下唇。
睡梦中的姜殊挥挥小手,红唇微嘟,像是在表达不满。
齐斯越自喉间溢出几声低笑,在她被咬的位置啄了啄,宠溺道:「娇气。」
22
第二天姜殊一睁眼,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在冲她笑。饶是学医的,迷迷糊糊中也被吓了一大跳。
齐斯越冲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姐早安~」
姜殊缓过神戳了戳他的酒窝,「我昨晚睡着了?」
「嗯,姐姐讲着讲着故事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搬上来。」
齐斯越眼睛弯成小月牙,一睡醒就看到她的感觉真好,尤其是他们还穿着情侣睡衣,感觉像是一对同床共枕的恋人。
就是下药的招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姐姐肯定会起疑心,有点烦。
姜殊起床洗漱完后又遇到了难题。齐斯越要上厕所……
虽说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可是……她现在没穿那身白大褂啊,越越……也跟她的病号不一样啊。
咬了咬牙,还是忍着害羞带齐斯越去了洗手间。
今天一定要请个临时护工!
齐斯越看着闭着眼羞红了脸的姜殊,好想揉揉她,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解决完生理需求,还得给孩子换衣服。
姜殊本来还不好意思,又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自己欠人家的,现在好不容易正主就坐在眼前让她有机会补偿一点,倒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她是想开了,轮到人家孩子不干了。
紧拽着裤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姐姐,男女授受不亲,你看光了我得负责的。」
姜殊乐,敲他额头,「少来这套,我是你姐!」
「又不是亲姐。」齐斯越嘟囔着,倒是乖乖地放开了手。
齐斯越看着瘦,脱了上衣竟然还有肌肉团。
姜殊戳戳他小腹,「可以啊小伙子,竟然还有腹肌。」
齐斯越脸红道,「我只是腿不好,又不是全身瘫痪。」
姜殊没搭理他,继续扒他裤子。
几秒钟后,室内爆发一声呵斥,「齐斯越!」
「咳……常规反应……你理解成……也可以。」
开玩笑,被心爱的女人……那啥了,还用小手戳肚子,他没点反应才不正常好吗!
23
姜殊从医院请了个护工,只需要晚上来帮齐斯越洗下澡,早上来帮他换下衣服就好。
齐斯越哼唧了半天,见姜殊主意已定,扁着嘴只能服从。
不过他也不是乖乖坐以待毙的,他让姜殊晚上陪着他睡,说万一有什么需要自己又行动不便。
姜殊一想,深以为意。当晚就搬了个陪护用的小床放在了主卧。
齐斯越磨着后槽牙一晚上没理她。
接到徐一凡的电话是在三天后。
想着前两天刚麻烦过人家,姜殊这次倒没好意思装没听到。
徐一凡那边环境有些嘈杂。他的声音被重金属切割成一段一段的,「小殊姐,你能来一下梦笙吗,阿邈喝多了。」
梦笙是他们常去的酒吧,姜殊不知道去那里接过宋邈多少次。
姜殊顿了顿,还是拒绝了,「不好意思,徐先生,我和宋邈已经结束了,再去接他不合适。您还是找下别人吧。」
「小殊姐,你就不能再给他次机会吗,他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吗,听到这两个字,姜殊竟然想笑。
「徐先生,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比宋邈小一岁。」
所以,宋邈这三年来口口声声的姐姐,叫的到底是谁?她想,他们都心知肚明。
「很抱歉徐先生,这个忙真我帮不了你,没别的事我挂了。」
说完毫不犹豫的掐断了电话。
徐一凡捏着手机听着那边的嘟嘟声,愤愤的瞪了眼醉生梦死的好友。
在心底暗自骂了句,「作,让你作!傻 逼!」
宋邈这次倒是不作了,抱着酒瓶醉眼迷蒙的坐在角落等着姜殊来接他,乖巧的像个小学鸡。
这次,他不用姜殊哄,只要她来接他他就乖乖跟她回家的。可是,他都等了那么久了,她怎么还没来……
徐一凡以指为梳烦躁的耙了下乱糟糟的头发,从桌上的抽纸盒抽出几张纸胡乱的在宋邈脸上擦了擦。
边擦边骂,「操!你他妈是属水龙头的吧!也不嫌丢人!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可是个霸总!霸……」
操!算了!你他丫是我爸!
把纸扔进桌旁的垃圾桶,徐一凡一屁股坐到宋邈旁边,胳膊伸直搭在沙发背上。他仰头看着旋转的水晶灯,无语凝噎。
造孽啊!
谁他妈能来心疼心疼无辜的他!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吃上肉了!他的莺莺,他的燕燕,他娇娇软软的小美人~
操!他也好想哭!
徐一凡很想念他温香软玉的温柔乡,这一想不要紧,他也喝多了。
梦笙是他们圈里一哥们开的,徐一凡想着就算醉了也有人安顿他们,应该出不了岔子。
大量事实证明,应该,是一组很神奇的字眼……
24
梦笙的老板叫陈开,平时跟他们玩的还算不错。对于宋邈和赵云瑶的过往,多多少少知道那么一些。
而且赵云瑶活络,回国后跟着出来玩过几次后就和宋邈周围的好友混熟了。不像那个替身,清冷孤傲的很,每次来接宋邈理都不带理他们的。
陈开作为一个富二代,习惯了别人的恭维和谄媚,所以对冷冷淡淡的姜殊没有太多的好感。
不过有没有好感的也不重要,毕竟不是自己的女人。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这两个醉鬼!
他在楼上开了两间房,本来是想让服务生扶他们上去的,奈何俩人并不配合。
徐一凡看了看胳膊又看了看腿,嘴巴一扁,嚷着让人家赔他腿!说他是蜘蛛精,刚才拉扯时扯掉他好几根腿。
宋邈倒还好,紧抱着沙发把手不放,说等他老婆来接他。
陈开一个脑袋两个大,总算是体会到了徐一凡这几天常挂在嘴边那句交友不慎的痛苦与绝望。
这么金贵的俩祖宗,服务生也不敢用蛮力。只能站到一边眼巴巴的看着陈开等他拿主意。
这边叫着「赔我腿」那边嚷着「老婆你快来」,此起彼伏。
陈开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给赵云瑶打了个电话。
宋邈从未正式给他们介绍过姜殊,所以在这个小圈子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认定了姜殊只不过是赵云瑶的替身。眼下正主回来了,替身自然是要让位了。
赵云瑶赶到时徐一凡已经被送到楼上的客房休息了,包厢里只剩抱着沙发的宋邈和满脸无奈的陈开。
陈开一见赵云瑶好像见到了救星,「嫂子你可来了,快把我邈哥弄走吧,折腾死了!」
赵云瑶还不待说话,眼睛亮晶晶的宋邈就像个无尾熊似的扑了上来。
然而,下一秒,赵云瑶就被推了个趔趄。
「你不是我老婆!你走开,我要等我老婆!」宋邈脸沉了下来,嘟嘟囔囔的说完,又晃回了原地抱着沙发不撒手。
赵云瑶尴尬的冲陈开扯了扯嘴角,生挤出一丝干笑,「阿邈喝多了,让你见笑了。」
陈开摆摆手,见怪不怪,「邈哥喝多了就这样,之前……」
他想说之前姜殊来接他也是如此,甚至更过分,至少他现在没抱着别人喊老婆。但一想在人家正主面前说替身的事总归是不好,便噤了声。
赵云瑶试图去拉他,被他挥手躲开,几次下来,秀美的小脸上沁上了一层薄汗。
陈开没辙,只能学着姜殊之前的样子哄他。蹲在他面前轻声问,「乖乖跟你老婆回家,让她给你熬酸梅汤喝好不好。」
每次姜殊都是这样,蹲在宋邈面前,温温柔柔的哄他,「宋邈乖,我们回家了,回家给你熬酸梅汤哦。」
听到酸梅汤,宋邈乖乖的点头,视线的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茫然问道,「她呢?」
「谁?」
「我老婆啊,我老婆呢?」
陈开这才有点回过味来,为了确认是不是自己像多了,他硬着头皮问,「你老婆是谁?」
宋邈眯着眼笑,像小孩和他的小伙伴炫耀自己心爱的宝贝般高调又嘚瑟,「姜殊,我老婆是姜殊。」
姜殊两个字,在他喉间绕啊绕,缱绻万分。
25
赵云瑶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掐着手心的嫩肉,精心护理过得美甲生生的掰折了两根。红色的指甲油在断裂处斑驳,像她被撕扯的心,血淋淋的。
原来,真的不会有人一直等在原地啊。
她认识宋邈那年,他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长得瘦瘦小小的却是十分的漂亮。
关于宋邈的消息时不时地会传入耳中。什么学习好,家世好,长得好,就是性格略微高傲了些。
这人吧,真是感官动物,长得好看就叫高傲,长得难看就叫孤僻,万幸,宋邈不是一般的好看。
赵云瑶听一听也就转身忘了,顶多在身边的女生讨论他时会假装感兴趣的回应两声,哦?是吗?那很棒!之类的词。
她也是从小漂亮到大的美人胚子,自是有很多人愿意捧着,对于男生,她有着被惯出来的傲气。
那时的宋邈在她眼里还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比别人强一点的学弟。
直到几个月之后。
赵云瑶记得很清楚,那天的雪下的特别大,是盛都近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学校还为此提前放了学。
在校门口和同时被留下打扫卫生的同学道别后,她为了早点回家走了条平时人很少小路。
然后她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被几个男生堵在了正中心,穿的还都是跟她一样的校服。
校园霸凌?
当时的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把自己藏到角落里,大声的喊了声,「老师,我听那边有人说话,我们去那边找找看吧。」
不一会,如她所料,那群男生怕被发现都被吓跑了。
待杂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赵云瑶才走出来。
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剩下一个单薄矮小的男生。
他带着软糯的童音跟她道谢,「谢谢你,我叫宋邈。」
赵云瑶只对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回家了。想她也不过才十四岁,对刚才自己的打抱不平还有些后怕,她怕被报复,所以哪怕对被她搭救的宋邈她也不想暴露自己是谁。
宋家势力大,围堵宋邈的那几个男生没过多久都转去了别的学校。
据说是宋邈忘记和家里讲提前放学的事导致司机来的晚了,才让那些本来就是来混日子的学生有了敲诈勒索他的机会。
宋邈还是找到了她,站在他们班门口腼腆的对她笑。
从那之后,赵云瑶身后就多了条小尾巴。考她所在的高中,跟她上同一所大学。
大学时期,宋邈对赵云瑶的心思基本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赵云瑶也彻底坐实了什么叫有恃无恐。
毕业后她选择出国继续深造,她以为,宋邈那么喜欢她肯定会乖乖等她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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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瑶最终也没能带走宋邈。
她屈辱的站在一旁看着陈开给姜殊打电话。低垂的眸子里尽是怨恨。
一个跟在身后默默喜欢了自己十余年的人移情爱上了一个替身,今天还让她遭受了这般羞辱,她做不到一笑泯之。
陈开的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他回头冲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的赵云瑶摇了摇头,「不肯来,还把我拉黑了。」
赵云瑶拧着细眉,忧心道,「那现在怎么办。」
陈开耸肩,「等呗,等到他睡着了再找人抗到楼上去。嫂……要不你先回去?」
他那声嫂子喊到一半,回想起刚才宋邈的反应,后半截硬是咽了回去。
「我去药店给他买点醒酒药,省的他明天睡醒头疼。你给我张门卡我等下直接给他送到房间里就好。」
陈开有些犹豫,主要他现在真的拿不准宋邈在想什么,之前不是都在传他为了赵云瑶把姜殊踹了吗?那今天这要死要活的又是为了哪般。
赵云瑶抬臂抚了下披散着的乌黑长发,漂亮的小脸上有些许小女儿的羞态,「陈开,我和宋邈这么多年,你不会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吧。」
身为男人,陈开自然秒懂。乖乖的掏出为宋邈准备的那间房的房卡给了赵云瑶。
赵云瑶去附近买了两盒醒酒药,几个一次性医疗吸管,又逛了下周围的饭店,买了一小袋鸽子血。最后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那看了半天的汽车穿梭。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拎着药和装着鸽子血的小袋子直接去了房间。
陈开应该是又给他灌了几杯酒,宋邈躺在床上已经醉的彻底不省人事了,甚至连衣服都已经换成了酒店常见的白色睡袍。
把药放到床头柜后,赵云瑶取出吸管,吸了些鸽子血滴了几滴到床上。然后把剩下的血倒进马桶,塑料袋和吸管紧紧裹成一团也一起扔进马桶冲走。
做完这一切,她走回床边开始宽衣解带,缓缓的躺在了宋邈旁边。当然,躺下后她没忘记拍张照发条仅姜殊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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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邈睁开眼,身上搭着条细嫩的胳膊,宿醉的疼痛让他有片刻恍惚。轻叫了声,「老婆我头疼。」
话说完才猛然察觉不对,一回头正对上迷糊揉眼的赵云瑶。
「瑶瑶姐,怎么是你!我们……」
赵云瑶一直在装睡,就等宋邈起床呢。
她咬唇迅速扯过被子蒙住了头,被子移动,那几滴鲜红的血迹赫然入目。
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的不言而喻。
宋邈揉了揉太阳穴,黑眸浸上讥讽。他拢紧身上的睡袍带子,沉声问,「赵云瑶,你是觉得我傻吗?」
赵云瑶躲在被子下面的身躯一颤,有些猜不透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想了想选了个比较保险的说辞,「阿邈,我不用你负责的,你别担心。」
「呵,比起负责,我想我更应该告诉你我三年前为什么会出车祸吧,」宋邈轻嗤一声,「那是因为……我去了法国!我想给你个惊喜,结果……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姐姐。」
最后那句姐姐,他叫的极为缓慢,脑海里不由的想到了那个总是温温柔柔的纵着他的姑娘,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喉间有些苦涩。
宋邈拿着衣服走到浴室,换好后看都没看一眼赵云瑶,直接走出了房间。
那天之后,梦笙宋邈再也没有去过。
又隔了两天,有朋友攒局。宋邈瞥了一眼旁边和赵云瑶有几分相似的女生,没有做声。
只是他这次浅尝辄止,没有喝多自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气氛到了荤素不忌的点上,旁边有人开玩笑,「邈哥今天怎么酒喝这么点?」
立马有人笑闹着接上,「正主都回来,谁还需要替身呢是吧!我们以后估计见不到邈哥到处抱着人家姑娘喊老婆咯~」
宋邈拧眉,语气有些冷然的问道,「什么意思?」
他不喝多单纯的因为那个人再也不会来接他,耐着性子哄他回家了,但是听他们这么说,好像误解了什么。
旁边的人喝的明显有些上头,没有发现他语气的变化,大着舌头说,「不是赵云瑶回来了你才把姜殊踹了吗,邈哥我跟你……」
「砰」的一声,酒杯碎裂,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宋邈黑沉沉的眸子满是阴霾,拿着酒杯的手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谁跟你说的,还是……你们都这么认为?」
他扫视一圈,包厢里的人都低下了头,噤若寒蝉。只有徐一凡晃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手机来回转。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他不否认,他开始留姜殊在身边确实是因为那张和赵云瑶相似的脸。
他喜欢了赵云瑶十年,一整个漫长的年少时光。哪怕后来亲眼看到她和两个男人……,他也没办法去怪她什么,因为赵云瑶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他。
所以,这次她回国让他去接,他没有拒绝。她说闷吵着要聚,他想着以前也都认识的也就随她去。十多年的交情,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难怪,难怪徐一凡让他早点解决了赵云瑶。
看他们的表情,宋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起身上前夺过徐一凡的手机就给姜殊打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铃声快要响完时,电话接通了。
「喂,徐先生。」
姜殊的声音还是温柔的仿佛能安抚人心。
宋邈掉头疾步往门外走,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可不能哭,多丢人。
不过再怎么强忍声音也有些哽咽,「老婆,你听我解释,那天不是因为赵云瑶我才那样的,我只是有点生气……」气你前一晚没有哄我,没有带我回家。
然而,姜殊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她的声音很淡,淡到听不到任何情绪,「不重要了,宋邈,这都不重要了。」
小剧场
时值秋日。
姜殊实在被宋邈纠缠的烦了,决定跟他谈谈。
俩人约在医院的小公园。
姜殊坐在长椅上,拢了拢白大褂外披着的外套,仰头看枯叶打着旋的从树上飘落。
「宋邈,天凉了。」
宋邈略微一怔,眼尾觑姜殊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该让宋氏破产了?」
姜殊:「……不是,我是想说,你看这么多树叶,却没有两片是完全相同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宋邈:「我想想办法让宋氏破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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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斯越这几天的视线基本就没从姜殊身上离开过,妥妥的一强力盯殊机。
姜殊刚开始时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用手去挡他的眼。
孩子抓住她的手拉下来,放在手里揉啊揉,声音落寞,「我这么多年没见姐姐,还不兴让我多看几眼了。可见姐姐这几年根本就没想我。再说我再看不也就只能看一个星期嘛。」
几句话说的凄凄楚楚,婉转哀怨。说的让姜殊觉得自己忒不是个人了。
又不是不知道他打小就粘人。她上高中时半个月不见他都粘的紧,何况现在这么多年。
再说……人家孩子都为了她这样了,她哪还忍心。看就看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齐斯越跟她讲他只能回国待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要回去复查。
但他没讲的是,要是复查结果还不错的话他以后就可以定居国内了。后期只要自己做复健,在国内随便找家医院复诊就好。
只要复健做的好,他以后正常走路是可以的。但是想恢复的跟健康人一样是不可能了。就算恢复的再好也不能做太过剧烈的运动。比如快跑,跳跃之类。
孩子很容易知足。他能摆脱轮椅,能牵着姜殊的手逛街,结婚的时候能亲手抱着身穿婚纱的她走向婚车。想到这些,连空气都是甜的。
姜殊正围着围裙给齐斯越煎荷包蛋,围裙后面的带子系的有点紧,掐的小腰纤细。
齐斯越胳膊撑在轮椅扶手上,手托着脑袋看的入迷。看着看着就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鼠蹊处,推着轮椅转身回卧室拿了个毯子。
姜殊听到声音回头,只见孩子上半身穿着短袖,下半身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推动着轮椅从主卧出来,额头沁着薄薄的汗珠。
姜殊不解,问道,「越越你干嘛呢,大热天的还盖那么厚的毯子!」
齐斯越脸颊泛红,回答的有些心虚,「我……我冷。」
姜殊忙上前摸他额头,「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怎么这么多汗。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可能昨晚有点着凉。」
齐斯越有苦难言,他敢说哪里不舒服吗?不,他不敢。
确认孩子没有发烧,姜殊给齐斯越熬了碗姜汤。
齐斯越抱着碗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嘬,满脸的苦大仇深。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带点姜味的菜都不会吃,现在让他喝完一大碗姜汤,属实是为难他妈给为难开门,为难到家了。
姜殊也知道他不喜姜味,但这左右是没坏处的。
看他小脸皱成一团,姜殊觉得可爱,伸手捏他腮,笑道,「你这是不是难受的时间更长吗,还不如一口气喝完。」
齐斯越眨眼,「喝完姐姐推我去逛街吗?」
29
应齐斯越要求,两人今天出门穿了那套粉色的情侣装。
齐斯越是粉色体恤短袖配米色七分裤,姜殊的和他区别在她的七分裤带着背带。
鲜嫩的粉白搭配,一条背带裤,一双小白鞋,再梳个高马尾,稚嫩的像个高中生。
推着齐斯越走在商业街,两人出色的颜值和滚动着的轮椅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商业街不缺发宣传单,小广告的。
两人在讨论需要买什么时被一个衣服上印着某摄影工作室 logo 的小姑娘挡住了去路。
小姑娘脸红红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害羞。
她塞给齐斯越一张彩色的卡片,「你们好,我们工作室搞活动,情侣拍写真现在打五折,两位可以考虑一下。」
「我们不是……」姜殊想解释。
下一秒。
「好,谢谢。我和我女朋友会考虑的。」
小姑娘高兴的冲两人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跑去寻找她下一个潜在顾客了。
姜殊拧眉,不赞同道,「越越你怎么能骗人呢!应该跟别人说清楚我们是姐弟。」
「可是那样好麻烦哦,还要解释。姐姐你看,顺着他们的观点走不是很快就解决了吗。」
姜殊思忖片刻,倒也没继续深究。
30
六月的天,虽说晚上有些凉意,白天气温却是不低的。走了不多会姜殊就出了一层薄汗。
左右也没什么需要买的,姜殊索性推着齐斯越去了商场。
商场广告牌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珠宝展示海报。
一个折翼的蝴蝶造型的翡翠吊坠吸引了姜殊的注意,她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两眼。
齐斯越回头看她,「姐姐,怎么了?」
姜殊回神,「哦。没事,外面太阳大,我在想要不要去给你买顶帽子。」
齐斯越点头,漏出两个小酒窝,软软糯糯的道,「我都听姐姐的。」
乖的要命。
姜殊推齐斯越上了三楼。
挑选了半天,最终买了顶和他今天的服装颜色很搭的米色棒球帽。
少年白皙小巧的脸蛋半遮挡在在帽檐下,看上去多了几分活力。
又瞎逛了会,买了点无需紧要的小东西。见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准备回家。
下到一楼,临出门时齐斯越摸了摸耳垂,着急道,「我耳钉丢了!」
他的耳钉是定制的,连在一起的 JQ 两个字母的缩写。姜殊第一次见时还问过他什么意思,他说是坚强。他还说他出国没多久就打了耳洞定制了这个耳钉,要不是有它,他这几年怕是坚持不下来。
姜殊顿步,也有点急,「你想想掉在哪了。」
「好像是三楼。姐姐你把我放在楼下自己上去找找可以吗,这样能快一些。」
姜殊急忙应好。
把齐斯越推到不会妨碍到别人的角落,她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她走的匆忙,以至于没有看到齐斯越眼里那抹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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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钉很小,找起来很费事。
十几分钟后,弯着腰地毯式寻找的姜殊接到了齐斯越的电话。
「姐姐,耳钉找到了,掉在我身上被衣服挡住了。你快回来吧。」
姜殊站直身子,用胳膊蹭了下额头的薄汗,柔声应了声好。
齐斯越还在那个角落等她,见姜殊下来脸上带着愧疚,小声说,「对不起姐姐,都怪我,让你白白找了那么久。」
姜殊笑着揉他头发,宠溺道,「找到了就好。傻孩子,干嘛跟姐姐这么客气。」
齐斯越抬头,小酒窝忽隐忽现,「那我就不客气了。姐姐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到家后,姜殊把齐斯越推到客厅,走开去开空调。中午的太阳毒辣,晒得她小脸红彤彤的。
打开空调后她准备洗手做午饭,这几天都是姜殊自己下厨。她厨艺还不错,三四天的时间愣是把齐斯越养的圆润了些许,气色看上去健康了不少。
还不等她走到厨房,身后齐斯越喊她。
「姐姐,你过来一下,我有礼物给你。」
姜殊依言转身,踱至轮椅旁,曲腿蹲下,直视他的眼睛笑眯眯的问,「什么礼物啊?」
「你先把眼睛闭上。」小孩神神秘秘的。
姜殊很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须臾,齐斯越声音再度响起。
「好了,可以睁开了。」
姜殊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翡翠吊坠。折了翼的蝴蝶栩栩如生。
姜殊惊,这不是自己在商场海报上一眼就喜欢上的那个吗!他竟然这么细心!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袭上心头。
翠绿色的蝴蝶通透无暇,质地细腻均匀,水头很足,一看就价格昂贵。
「这个不便宜吧!越越,姐姐很感动,但是姐姐不能收。听话,我们等下去退了好吗?」
齐斯越难得正了神色,说出来的话也格外认真,「姜殊,我能养得起你!」
第一次,他当着她的面喊出了这几年间于无人时萦绕于他唇齿间的那两个字,姜殊。
32
齐斯越之前是体育生,刚入选国家队,腿废了。
运动员是肯定当不成了,但让他像个普通学生一样乖乖上课他成绩又跟不上。
想要有所成就,只能另辟蹊径。
小男孩嘛,基本都对计算机和游戏抱有极大的兴趣。齐斯越他爸和他商量了一下,专门给他找了个老师教他编程。
齐斯越最大的优点就是只要他认准了一件事,不管再苦再难他也会一直坚持下去,并努力做到最好。从他能被国家队选中,这股子韧劲儿就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前几年,他玩票性质的设计了几个小游戏,有两款市场反应竟然还不错。
后来他朋友找他合伙开了家游戏公司,他负责技术,朋友负责资金和运营。他也一跃成为 IT 界新贵。
姜殊伸手掐他脸,笑骂,「小屁孩,没大没小的,还敢直呼我名字了!长本事了啊!」
齐斯越拉下她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姜殊,我长大了,以后把我当个男人,可以吗?」
他说的极为郑重,目光侵略性十足。
姜殊脸一红,用力扯出自己的手,急忙道,「礼……礼物我……我先帮你保管,我去做……做饭去了。」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支离破碎。说罢,她站起身跑向了厨房。
因为刚才一直蹲着,猛一起身疾跑,脚步有些踉跄,差点摔倒。
身后齐斯越的声音带着宠溺的无奈,「小心,慢点跑。」
姜殊没理他,跑到厨房关了门,后背抵在门板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刚才他的目光太过赤裸,所有隐藏起来的情绪都被释放、迸发,姜殊有刹那心慌。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齐斯越吗?小奶狗什么时候长成狼崽子了?
33
姜殊长到 25 岁唯一一次恋爱经历就是和宋邈。哦不,那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恋爱。
她不是没被人追求过,只是无人如此热烈而直白。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尤其对方还是她亏欠了太多的孩子。
姜殊陷入天人交战。一个声音说「越越是弟弟啊。」另一个声音立马反驳,「弟弟会在姐姐给他换衣服时勃起吗?」
姜殊一下午都在躲着齐斯越,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突然要求她把自己当个男人看待,眼里是毫不遮挡的爱意。这个冲击太大,她一下子转换不过来。
齐斯越也不逼她,他给她时间消化。
晚上,下午还阳光明媚的盛都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姜殊躺在小床上闭眼假寐。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压抑的呻吟。
姜殊开始以为他在做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运动,羞得满脸通红,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
听了一会儿,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声音里全无一丝欢愉。作为一个医生,她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动作迅速的起身,趿上拖鞋跑去开了灯。
天蓝色的大床上,那个白天还侵略性十足的跟她讲让她把他当个男人的少年已经疼的佝起了腰,豆大的汗珠从鬓角处滑落,俊美的脸上毫无一丝血色,苍白如纸。
「越越,是不是腿疼。」姜殊忙开口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齐斯越的疼痛,眼泪,就那么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齐斯越抬头,努力挤出一丝笑,低哑着嗓子哄她,「乖,别哭。疼总比没知觉强不是吗,这是好事。」
「别哭,姐姐,别哭,我心疼。」他又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殊直接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都怪她,要不是为了救她,他应该早就能身披国旗,颈挂金牌,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听着国歌看五星红旗冉冉升起了吧。
齐斯越想给她擦泪,却因为行动不便只能作罢。好在姜殊也不是只会哭的傻白甜。相反,她很少哭。大多数时她都是冷静而又克制的。
胡乱的擦了擦泪水,姜殊上前掀开他腿上的薄毯,小手轻轻的按压。
「我给你按摩按摩,这样能缓解疼痛。」
34
赵云瑶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姜殊是第二天才看到的,那时的她正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和齐斯越一起去接他旅游回来的黑人保镖。
酒店的白色大床上,赵云瑶酥胸半露,对着镜头笑得妖娆妩媚,像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身后,是穿着浴袍沉沉入睡的宋邈。
一旁的齐斯越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嬉笑道,「姐姐在看什么呢。」
姜殊忙伸手去挡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找到了赵云瑶的好友把她删了。
她其实并没有相信,宋邈喝多了是什么状态她一清二楚。而且赵云瑶裸露在外的皮肤光滑干净,并无半点情欲的痕迹。她不傻,只是觉得很没意思。
她是爱过宋邈,但是一直是克制的,谈不上泥潭深陷,不能自拔。
爱情这东西,需要用心灌溉仔细照看方能开出绚烂的花,像她和宋邈这般,不堪一击罢了。
齐斯越扯下她挡在眼前的手握住,拉至唇边,在她手背处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柔软的唇瓣碰触肌肤,姜殊如遭雷劈。
两人现在坐在行驶中的出租车后座上,逃她定是逃不掉的。她想拉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纂的紧紧的。
齐斯越软软糯糯的撒娇,「姐姐就让我牵会儿嘛~」
姜殊抿着唇,想到他那个雨夜的痛苦,终究是没有再挣扎。
究竟,该拿他如何是好……
35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姜殊送齐斯越离开。
想到下一次见面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不免有些伤感。
她还在唠唠叨叨的叮嘱齐斯越照顾好自己时被齐斯越出言打断。
「我怕做不好呢,所以以后还是麻烦姐姐来照顾我吧。」
姜殊有些惆怅,她也想继续照顾他啊,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齐斯越抬手抚她眉间的川字,柔声说道,「我做完复查就回来,很快的,等我。」
姜殊闻言,伸出小拇指,「拉钩。」
说完后她就后悔了,太幼稚,不像她平时会做的事。刚想把手收回,齐斯越的小指勾了上来。
「拉钩。」
黑色的瞳孔干净透彻,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眼底是浓的爱和笑意。
回去的路上,姜殊接到了宋邈的电话。他哽咽着叫她老婆,要跟她解释,可是……还有必要吗?结束是他说的,那两个字在他眼里轻飘飘的无足轻重,现在又谈何从头来过。
齐斯越回去了,意味着姜殊的假期也结束了。
第二天她早起上班时对面一直空着的那间公寓门开着,三五个工人正在往里搬家具。
姜殊侧着身从身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旁边穿过,心道,「这是终于租出去了啊。」
对面那间房间,已经空置两年多了。因为地角问题一直没能租出去。
不过这也与她无关,她本也是不太热衷搞人际关系的性子。
不料,晚上姜殊一下班就见到了她的新邻居。他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喊她,「老婆。」
36
姜殊彻底把宋邈当成了空气。
可耐不住宋邈脸皮厚,每天晚上都过来骚扰她。时间长了,姜殊是真的烦。索性把人迎进屋内准备说清楚。
宋邈抽抽鼻子,笑嘻嘻的道,「老婆你炖的土豆牛腩吗,好香哦。」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姜殊做的饭了,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单是闻着味都食欲大开。
姜殊语气平淡,「嗯。要吃点吗?」
他这段时间见了她就喊老婆,她不是没纠正过,可他全当耳旁风,后面姜殊索性无视了。
宋邈忙不迭点头,轻车熟路的走到餐桌前坐好等着开饭。
吃完饭,姜殊到厨房刷碗。宋邈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你先去客厅等我吧,我有事和你谈。」
宋邈眼神暗了暗,倒也听话。
姜殊收拾完走到客厅就见他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邈,」她唤他,「别再纠缠了,回不去了。」
宋邈面色一白,声音嘶哑,「我知道错了,再给我次机会。我……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他的性格不是会把爱挂在嘴边的。
「三年,三年的时间没有让你发现你爱我,现在结束了你跑来告诉我你爱上我了?那行,告诉我你爱我什么。这张脸吗?」
宋邈微微一怔,爱她什么,这个问题他没想过。姜殊在他身边的那三年,太过乖巧温顺,温顺到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姜殊是不会离开的。
像光,像空气,存在的那么合理。极少会有人考虑失去光失去空气会怎样。因为觉得不会失去自然不会考虑爱或是不爱。或者无需考虑,因为爱是必然。
宋邈垂首,讷讷道,「不是。」
姜殊叹了口气,「你只是习惯被我照顾。但那不是爱。我也不是天生就喜欢照顾人的,我是女人,也想有人疼有人宠。」
说到这,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只翡翠蝴蝶,忙正了正神,拉回思绪。
「宋邈,我不计较是因为我自己心甘情愿。至于原因,你见过越越应该清楚,我亏欠他的补偿给了你,只为求一个心安。所以我不怨你。但是我也有血有肉,也会难受。三年,你给过我什么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给过什么,除了被她捐出去的那三百万,好像也没别的了。
宋邈红了眼眶,声音越来越低,「我会改的,会改的……」
姜殊把头扭向一旁不去看他,她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是掉几滴眼泪就能解决问题的,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宋邈,我们都干脆点。」
干脆点?他也想啊,可是心好痛,好痛……
37
七月中旬,盛都的天闷的像个蒸笼。
盛都机场。
姜殊一袭红裙站在大厅等着齐斯越。身姿曼妙,面容姣好。
很快,出口处出现了一个轮椅。坐在上面的少年俊美如斯。只是推轮椅的由黑人保镖换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娇俏小姑娘。
齐斯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姜殊,冲她挥手喊,「姐姐我在这。」
两颊上的小酒窝好像盛着醉人的美酒。姜殊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
轮椅很快就行至跟前,后面的小姑娘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冷不丁的来了句,「你比照片上好看。」
「照片?什么照片?」姜殊不解。
「就是斯越哥钱包里那张啊,他经常……」
话还未说完就被齐斯越打断了。
「菁菁,闭嘴。」
小姑娘扁扁嘴哦了一声,乖乖的噤了声。
齐斯越的脸有些红,他指了指还在嘟着嘴小姑娘对姜殊道,「邓菁菁,我朋友的妹妹,这段时间放暑假非要跟我回来玩,姐姐你别理她。」
邓菁菁放开轮椅,示意旁边的黑人保镖来推他,跑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住了姜殊的胳膊,还不忘冲齐斯越做个鬼脸,「我这么可爱姐姐才不会不理我!」
说完拉着姜殊就往外走。
黑人保镖推着齐斯越跟在两人身后。
邓菁菁回头看了眼,小声的和姜殊八卦,「姐姐你知道吗,斯越哥钱包里有一张你的三寸照片。护的跟宝贝似的,碰都不让我们碰。还有还有,有一次我看到他躲在房间看着那张照片哭。」
小姑娘粉唇开开合合,「我哥哥说斯越哥很爱姐姐,姐姐你也爱他吗?」
爱吗?肯定是爱的,但是到底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姜殊现在自己都看不清了。
38
因为齐斯越以后要常驻国内,他和邓茗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重心慢慢的移回来。
邓茗,邓菁菁的亲哥,也是齐斯越公司的合伙人。在他妹跟着齐斯越回国一个星期后被齐斯越一个电话从美国召唤到了盛都。
然后又在当天把粘着姜殊的电灯泡妹妹带回了美国。
小姑娘抱着姜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还是她哥顶不住齐斯越的死亡瞪视,拎着她后颈的衣服把人撕了下来。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小孩,姜殊推齐斯越回家。
他这几天一直在做复健,效果还不错。虽然走的很慢也走不了很远,到底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齐斯越和宋邈不同,当初陪宋邈做复健时他脾气不说暴躁也是阴晴不定的,很难伺候。也能理解,毕竟他本是天之骄子,让谁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
但是齐斯越一直很温和。哪怕痛的龇牙咧嘴浑身冷汗也会在痛感过去之后安慰她,「我没事,别担心。」
明明他还是个孩子,却在处处照顾着她的情绪。姜殊感觉心里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着。
回到家,宋邈站在门口等她。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姜殊微微蹙眉,打开门推着齐斯越走了进去。该说的她都已经说过了,现在她和宋邈,已经无话可说。
宋邈伸出手,把住门框,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你把我给你的钱捐了?」他沉声问道。
今天他收到一份来自红十字会的捐款荣誉证书。捐款金额三百万,时间是他说了结束后的第二天。
姜殊低声应了声「嗯」,便不再搭理他,推着齐斯越进了卧室。
身后,宋邈的声音有些痛苦,「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不是妓女也不是保姆,不想把付出的那三年当成一笔交易。
39
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齐斯越的情况越来越好。姜殊找人给他打了一副木质的拐杖,他终于能彻底摆脱轮椅了。单薄的身子也在姜殊的照料下有了些肉感。
吃完晚饭,齐斯越坐在客厅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屏幕按的噼里啪啦作响。
姜殊以为他在处理工作的事也没多问。
过了片刻,他拎出旁边垃圾桶里的袋子打了个结,然后起身,冲在厨房收拾卫生的姜殊喊了声,「姐姐我下楼扔垃圾。」便拄着拐下了楼。
姜殊不是很放心,悄悄地跟了上去。
因为要错开电梯,她下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齐斯越的身影。
通往小区大门的路只有一条。而且齐斯越腿脚不好走也走不了多远。
姜殊往前走了会儿,果然找到了人。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长腿窄腰,高高瘦瘦的。是宋邈。
宋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含在嘴里,又抽出一根递给齐斯越。
齐斯越摇头拒绝,人也往后退了退,「她不喜欢烟味。」
宋邈拿着烟的手顿住。他自然知道齐斯越嘴里的她是指谁。
回忆里,好像是每次他抽烟她都会微微蹙眉。但是她从来没说过,他也便没在意。
躲在一旁偷听的姜殊也有些触动。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她不喜烟味这件事。
宋邈收起烟,问道,「找我有事吗?」
齐斯越挑眉,「嗯,希望你以后别再骚扰她了。」
「骚扰?她本来就是我的何来骚扰一说,倒是你,」宋邈声音有些沉,「应该把握好尺度,待在弟弟的位置上祝她幸福吧。」
「我能给她幸福,为什么要祝呢。」
齐斯越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开始知道她身边有了你的存在,我有想过放弃。只要她开心我怎样都好,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我的宝贝,凭什么任由别人糟蹋!」最后这句,齐斯越说的掷地有声。
接下来的话,姜殊没有继续听下去。
齐斯越回家是二十分钟后,他拄着双拐一步一步走向姜殊。
两人只有一步之遥时,姜殊喊停。齐斯越向来听她的话。
姜殊看着面前眉眼如画的俊美少年,往前一迈,投身他怀中。
她抱着他的腰,闷声说,「你已经走得够多了,最后一步,由我来吧。」
(正文完)
【齐斯越番外:空白的那些年】
齐斯越是个很执拗的孩子,执拗到近乎偏执。例如他爱姜殊。
爱到什么程度呢?唔,应该是可以拼命的那种吧。所以在看到姜殊有危险时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她,自己从山顶滚落。
往后的好多年,齐母不止一次地问过他,悔吗?
坐在轮椅上的清瘦少年只微微摇头,道:「不悔。」
只是很苦,苦于身边没有她。
他依稀记得,昏迷前他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抱在怀里,鼻间除了浓郁的血腥味还能闻到极淡的茉莉香。是姜殊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她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越越,越越……」
有几颗泪珠滴落到了他的脸上,有些凉。
齐斯越想帮她擦擦眼泪,想笑着哄哄她,告诉她自己没事一点都不疼的。
然而,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黑暗吞没了。
待他意识完全恢复清明,已身处异国他乡,没有姜殊的异国他乡。
手伸到被子里掐了掐大腿,没感觉。
这些天虽然迷迷糊糊的,可是外界的话齐斯越多少还是能听到的。
果真残了吗?不死心地又用力掐了一下,还是没有丝毫痛感。倒是后背的伤口被他的动作拉扯又裂开了,白色的纱布洇上血渍。
呵,果真残了呢。还好,还好这么狼狈的自己没有让她看到。
齐母断了齐斯越和姜殊的所有联系方式,曾经温和端庄的妇人变得歇斯底里。
齐斯越和她争执几次后,最后齐母做出了让步,让步条件是只要他能站起来。
痛,真的痛,后来每一次的治疗都仿佛抽筋剥骨。齐斯越每次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痛总比没知觉要来得好。只要他能站起来就可以回到她身边了。姐姐,你再等等我……
没有姜殊的日子,齐斯越孤独地和疼痛作着斗争。万幸,他钱包里一直藏着一张她的照片,聊胜于无,总归能稍稍缓解一下相思之苦。
一年又一年,刻在胸口的名字在时间的轴轮中发酵。
他的姐姐,最终还是没能等他。
消息是邓茗给他的。
那天的旧金山万里无云,齐斯越举着姜殊和宋邈的合影对着太阳,笑道:「还挺般配。」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抬起胳膊用衣袖蹭了蹭,又道:「今天的太阳太毒了,刺眼睛。」
一旁的邓茗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声微不可闻。
齐斯越还是每天咬着牙积极治疗,邓茗问他:「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你还这么拼命干嘛。」
齐斯越目光放空,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我们那有个习俗,新媳妇出嫁需要娘家弟弟背上婚车。」
如果不能娶你,那就亲自把你送到更好的人身边吧。
可是,怎能甘心呢。
胸口密密麻麻地疼,几欲窒息。
齐斯越还是让邓茗去查了宋邈,结果一查还真查出了点东西。
邓茗把赵云瑶的照片放在齐斯越面前,齐斯越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便不屑地团成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篓里。
就是这么个玩意让他的宝贝受委屈?她也配!
「邓茗,帮我订过两天回国的机票吧。」
【宋邈番外:大梦一场】
「以后我来照顾你,好吗?」
明亮的医院大厅,身着白大褂的姑娘半蹲着,问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姣好的鹅蛋脸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宋邈放在扶手上的手攥紧再放开然后再攥紧,反复几次后,他才哑着嗓子说:「好,你别哭。」
别哭,姜殊别哭。
那天之后,成了残废的宋家少爷身边多了一个名叫姜殊的姑娘。暴戾的宋邈也从那天之后变回了之前的翩翩贵公子,除了站不起来,他的脾气甚至比没出事之前还要好上几分。
只是他常发呆,看着站着的姜殊发呆,看着坐着的姜殊发呆,看着做饭的姜殊发呆,看着吃东西的姜殊发呆。
还会经常傻笑,看着站着的姜殊傻笑,看着坐着的姜殊傻笑,看着做饭的姜殊傻笑,看着吃东西的姜殊傻笑。
然后,他就被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的姜殊推到医院看了下脑子。
还好,一切正常。姜殊这才放了心。
做复健很疼,宋邈疼得龇牙咧嘴。
姜殊扶他坐好用毛巾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汗,柔声问他:「疼吗?」
「疼的,」宋邈委屈地嘟囔,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他揽过姜殊的腰把头埋在她腹部,撒娇道,「老婆抱抱——」
姜殊羞红了脸,用手推他肩膀。
「别乱叫,谁是你老婆了。」
推了两下,她便停了手。腹部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有些难受。
迟疑几秒,她又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又柔了几分:「别哭了,有那么疼吗?」
宋邈声音微哑:「嗯,很疼的。」
真的很疼。
因为宋邈的配合,复健做得很成功。
他能走路后没多久,宋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宋邈身边站着盛装打扮的姜殊。
他挽着姜殊的手缓缓走到聚光灯下,眼底满是温柔地握起话筒:「这是我未来的太太,姜殊。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替代的姜殊。」
后来,交际应酬,觥筹交错之间,有人安排了公主给宋邈,眉眼之间有姜殊的影子。
宋邈略有恍惚,挥手拒绝了。
「不好意思,家里管得严。」
对方也不介意,笑着打哈哈:「没想到宋总还惧内啊。」
宋邈晃着杯里的红酒也跟着笑:「没办法,小脾气大着呢。」
语气满是宠溺和纵容。
他第一次觉得,惧内这个词听起来竟然这么美好。
「宋总说笑,圈里谁不知,您家宋太太出了名的温和好脾气。」
是啊,姜殊性格温柔,极少会发脾气。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知道,温和好脾气的她要是真要舍弃一段感情会有多决绝。
宋邈只淡淡地笑着,仰头饮下了那杯红酒。
应酬结束,姜殊来接。
高大的男人抱着娇小的女人,不停地喊着老婆,喊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他近乎乞求地问道:「老婆我好爱你,老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姜殊轻拍他的后背,柔声说道:「好,不离开,我们回家。」
回家,我们的家。
宋邈想,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姜殊,遇到她之前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对她并不是很好,于是最后,她成了他怎么都追不回的曾经。
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重要了,至少现在的她,在他身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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