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罪恶：台湾一岁男童凯凯之殇

男童凯凯（送到恶保姆家前）

共情能力是上帝创造人类身体时赋予的独特情感。

最近的我，作为一个四五线城市的普通小市民，却因为刷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台湾发生的恶性虐童案件，至今未能平静、心情压抑、愤愤不平，一度走不出来。凯凯在长达114天的残酷凌虐中死去，据闻经办此案的检察官边看资料边流泪，相信每个听闻犯案细节的人也会忍不住潸然泪下、恨不得手刃恶保姆一家。

男童凯凯（送到恶保姆家前）

每个孩子的诞生都是上天的恩赐，但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幸投胎到幸福的家庭中。

这件虐童惨案就发生在21世纪的文明社会。据台湾媒体报道，台湾台北市一岁10个月大的男童凯凯，从小父母失联，从未尝过家庭的温暖，年迈的外婆因无力抚养凯凯，便与福利机构儿福联盟签下出养合约，把孩子委托给刘姓保姆照顾，没想到把凯凯送往一条不归路。在刘姓保姆家114天的“魔窟”生活，让凯凯从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人儿最终变成一具体无完肤的尸体。在刘姓保姆家中，凯凯经历了自己人生的“地狱之旅”，十根手指的指甲被扒光、四颗乳牙被打断、生殖器淤青发黑、屁股变形、头颅凹陷……每天只能喝馊水和吃半杯厨余垃圾充饥，睡觉时被绑在椅脚彻夜罚站、冬天被迫洗冷水澡裸体在阳台罚站，甚至被硬生生塞进水桶折磨和拍照，虐待成了刘姓保姆两姐妹每天的“取乐”。

凯凯遭受的虐待

在这三个多月炼狱生活中，刘姓保姆从未将他送医治疗，甚至于在他死的前一晚已经出现手脚冰凉、呕吐、行动力下降等状态也未与照顾。可怜的凯凯生于2022年初，在2023年平安夜死于保姆家的杂物间，因为身体极致疼痛手中紧紧握着一支铅笔，人生还未开始便结束于1岁10个月。造成孩子的死因是横纹肌溶解，诱发原因包括创伤、挤压伤、败血症导致肌肉感染、电解质紊乱（长期不给吃喝）、流感病毒感染等，死亡的原因之一是活活饿死，法医解剖报告显示孩子的皮下脂肪已经消耗殆尽。

男童凯凯死前一个月照片（恶保姆摆拍）

台湾一名记者亲眼见证凯凯的遗体，他表示“他见识过好几个虐童案件，凯凯是他见过死状最凄惨的：孩子头部从额头到后脑3/4都是深咖啡色、非常明显的淤血、头肿胀得如外星人般，头顶还有3、4处焦黑原点，看了就好心痛”。

一个一岁多的孤儿，是社会角落最微小的生命，失去了父母的庇佑，监护人放弃了对他的抚养权，他本该为社会安全网保护起来，可是在他被决定送养的过程中，亲人、福利机构、社工、政府部门却无一发挥该有的作用，正是这个社会的不作为和冷眼旁观，最终让毫无反抗能力的凯凯在刘姓保姆的居所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人们常说，人之初，性本善。虽然社会上大多数民众都具有善良的本性，但从一个个惨绝人寰的案例来看，我恐怕只能非常负面地讲，人性的实质其实非常阴暗的甚至乎存在非常扭曲的一面，只是绝大部分人都能在社会法律和内心道德的约束下循规蹈矩，保持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不做出违法乱纪的行为。

男童凯凯遭受虐待死亡

从古至今，不管是封建社会孔子提出的“仁者爱人”，还是当今的文明社会提倡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们从小到大接受到教育都是教人为善，要保持善良的天性，勿以恶小而为之。撇开政治目的，经历了多少年的更新迭代，这种公众道德教育的内核并没有大的变化，都是引导我们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但是社会上为什么还是惨案频发？

美籍华裔作家张纯如在《南京大屠杀》一书中指出，人类文明本身十分脆弱，如同薄纸。她也提到，人性中存在诸多怪诞之处，可以在几分钟内将最恶劣的邪恶行径化作平淡无奇的小事。张纯如说过，很多侵华日本士兵在家中都是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可是到了南京都变成了杀人恶魔。正是因为人性的不可预测，才会发生诸多轰动社会的惨案，比如女婿怒杀岳父全家、母亲虐杀亲生孩子等，让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人类这种“万物之灵”所谓脆弱的内心约束。凯凯案中，刘姓保姆在孩子惨死后也丝毫没有悔意，甚至和社工当着医护人员面前嬉笑，让人惊愕其内心的黑暗。正常人看见小猫小狗受伤心灵都会有所触动，何况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逝去？

此处先不说那些历史上那些品行高尚、自制力极强、为民族发展作出贡献的伟人，从社会普通人的眼光看，文明社会意欲保持秩序井然、百姓实现安居乐业、犯罪行为被遏制，单靠道德教育是难以实现的。人性的复杂和阴暗面，让某些人可以丝毫不违心地干起违背道德的事情。一旦脱离了外界的约束，某些人可能变成“披着人皮的鬼”，就如本案的刘姓保姆，做出如此非人行为的她居然是台北市认证的合格保姆，在外人面前道貌岸然、装出一副喜爱儿童的样子，可是在凯凯面前就脱下了面具，变成对孩子拥有“绝对处置权”的人，甚至乎弄死也无所谓，就因为看准了凯凯是孤儿无人照管，社工、政府部门又没有发挥监管作用，最终酿成惨案。

每条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弱势儿童是社会的独特群体，他们能否健康成长，是一个国家、一个城市文明程度的衡量标准之一。弱势儿童的生命微弱，但不卑微，他们也应当在阳光下茁壮成长。当家庭无法为儿童提供基本的庇护时，社会理应为他们的生存托底。政府部门的高效运行、福利制度的健全、法律制度的完善、强有力的监督体系等，是保护弱势群体的最基本的防线。

作为社会的边缘孩子，弱势儿童生命异常脆弱，尤其是幼童面对虐待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任何一个环节稍微掉了链子，都可能让他们陷入深渊。纵观多个虐童惨案，虐童行为由于多数是家庭成员、看护人施行，受虐儿童被虐场所多数在家里，具有行为发生的持续性、场所的隐蔽性，使得虐童行为不易为外人发现，正是这种特殊的性质，受虐儿童根本就没有能力向外界求救，所以多数虐童案中，受虐儿童被发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拯救时机，落下终身残疾甚至是死亡的结局。

台湾的居家保姆送养模式，虽然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双职工父母无法照顾小孩的问题，但由于缺乏足够的监督机制，让保姆24小时与幼儿相对，也使得虐待案件频频发生。凯凯案中，福利机构儿福联盟将凯凯转介给刘姓保姆，当中仅有社工定期探访的要求，再无其他监督介入因素，负责福利工作的相关政府部门也没有约束机制，而社工更是被疑近四个月没有上门探访，探访记录是伪造的，仅通过社交软件向孩子外婆转发孩子的照片，这样的送养机制，本就存在相当大的制度漏洞。

除了送养机制缺乏监督，政府部门的不作为也让人疑窦横生。据媒体透露，凯凯的外婆一开始向新北市申请弱势家庭救助（申请一笔补助资金）却被拒，如若这样父母失联、外婆年迈的幼童还不符合救助条件，还有什么人符合？如果政府工作人员只会拿出制度，按照条条框框界定申请人员的条件，一个条件稍微对不上就予以拒绝，不懂得根据实际情况变通，那救助制度岂不是成了摆设？是否政府下拨的资金最后落入某些人的私人口袋？

再者，社会局对凯凯外婆的求助，并未认真研究多方解决措施，寻求最适合孩子成长的救助方案，而是一把推给福利机构，仿若完成一个KPI可以向上级交代，然后自己就置身事外了？其实除了出养，台湾还可以申请补助、继续让凯凯待在合适的周保姆家、媒合育幼院等多种方式解决弱势家庭的难题。此外，儿福联盟将凯凯送到刘姓保姆家后，新北市、台北市社会局的追踪链条就断了，这种救助机制明显的凸显了政府部门及工作人员的懒政不作为。

本案的社工陈某，原本是保护孩子的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却因为渎职，未按时上门探访，在孩子的照片出现明显异状时也百般阻止家属探访孩子，甚至谎话连篇为保姆掩饰，不仅让人在心里打出无数个问号。有网友怀疑该社工与虐童产业链勾结。既然选择做公职人员、做社工，面对的是社会上最底层的人群，需要的是真正有爱心、有职业道德的人，让如此品行的人担任社工，政府的选拔和考核机制是否出了纰漏？

涉案陈社工在凯凯死后仍开心地在社交媒体晒下午茶

历史学家、理论政治家阿克顿勋爵的研究成果表明：权力导致杀戮，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杀戮。电影《美国田园下的罪恶》讲的是也是一个孤儿惨死的故事，令人无法直视的是，害死孤女西尔维亚的是一个小镇的人，而不仅是某几个人，所有人都参与了虐打她的行为，大家都如签订了约定俗成的“荒唐协议”，每个人都参与虐待，因为相信法不责众，最后女孩活活被虐死。虐待的带头人最后说“那女孩死了，不是我的错”。

凯凯案中最让人痛心的是，他仅仅是一个1岁多的孩子，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刘姓保姆姐妹面对如此小的孩子竟然下得了手，114天禁食虐待，拔光指甲、火烧生殖器、烟烫身体等酷刑虐待，手段堪比日本731部队，家中亲属也被疑参与对凯凯的虐待，令人震惊。刘姓保姆面对检察官的质询，道出了虐待凯凯的缘由：别人的父母都有巴结自己，凯凯无父无母，外婆经济拮据，没有巴结她！让我们意识到，现实世界远比想象的残酷，人性的底线竟然可以为“负”！可见，一旦脱离监管的“权力”，个人甚至是集体都可能做出泯灭人性的行为。

台北市西门町，热心妈妈们为凯凯投放“广告牌”

凯凯的惨死不是个例。不只是台湾，国内也还有很多缺乏父母和家人庇护的孩子，我们不能再让这种惨案发生。保护弱势儿童，家庭、社会、政府、学校都责无旁贷，我们需要为弱势儿童构筑一个社会安全网。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要让孩子尤其是弱势儿童在阳光下健康成长，切除虐童这颗“毒瘤”已刻不容缓！

司法是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台湾为何虐童惨案频发，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违法成本太低了，虐杀一个儿童只需要判个几年就可以出来了，法律没有保护弱势群体的生命和生存权，反而成为违法犯罪的“保护伞”，无怪乎台湾有民众呐喊：台湾司法已死！目前台湾那边虐童致死罪最高仅判无期徒刑，且近年的司法实践尚未有判处无期的先例，十多年前震惊岛内的昊昊虐童案的主犯最后也仅判30年有期徒刑、15年缓刑，也就是15年后杀人恶魔就可以从监狱出来了，这对社会治安难道不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另外，岛内面对虐童未及时上报等行为也没有相关法律约束，这也是造成本次凯凯案中，刘姓保姆家人、外佣、邻居皆无一出面拯救孩子最主要的原因，法律的空白和缺失让犯罪者更加肆无忌惮。

我们强烈呼吁台湾尽快启动司法改革，对虐童致死的罪犯适用死刑，才能从根本上遏制虐童行为。

从国内来讲，近年来虐童案也出现增长的趋势，因此健全儿童保护的法律法规尤为重要。目前国内尚无专门防治虐童行为的法律法规，相关规定分散于各法律法规条文中，比如《未成年人保护法》《婚姻法》《反家庭暴力法》等，且大多属于倡导性条款，缺乏司法惩戒力。司法实践中，涉及虐童的判例多数适用于《刑法》的“虐待罪”，最高判处7年有期徒刑。2015年《刑法》进行修正，新增“虐待被监护、看护人罪”，从此罪的保护法益和犯罪主体来看，比较近似于“虐童罪”，最高判3年有期徒刑。2021年《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案正式实施，增加了“强制报告制度”，规定了社会和团体需向公安机关履行报案或举报职责。

总体上，目前针对虐童行为的惩治力度仍比较轻，且未单独对虐童行为进行立法。我们呼吁后续能出台更多具体化的法律法规，对虐童行为予以重刑惩戒，加大虐童违法成本，震慑犯罪嫌疑人，构建起保护儿童的法律防线。

构筑起保护弱势儿童的安全网，政府部门必须负起重要责任。凯凯案中，卫副部、社会局等相关政府部门尸位素餐，拿着纳税人供养的钱却不作为。凯凯的外婆因为经济拮据，向社会局申请救助，但社会局将外婆推荐给福利机构之后，后续也无相关跟踪的工作，福利机构仅要求社工定期回访，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政府介入因素，导致孩子置身魔窟114天无人问津，最终被虐待而死。

儿童救助必须一环扣一环，从一开始的救助到定期跟踪、后续回访、监督机制等，要形成一个闭环机制，民政、公安、医疗等部门必须共同携手，参与到社会边缘儿童的救助中，而不是简单地提供资金扶助、联系福利机构就完事。从我国情况看，针对弱势儿童，要进一步加大儿童福利投入，完善儿童福利制度，可参考国外设置专门的儿童保护机构，这些是保护弱势儿童政府必须提供的基本保障。再者，必须建立强有力的约束监督机制，全程介入救助流程，让儿童救助在阳光下进行。

还有一点值得警醒的是，救助制度需要“实质重于形式”，救助制度是为了给弱势儿童提供庇护，不能让制度成为救助儿童的掣肘。中国人口众多，弱势家庭的情况各不相同，需要政府相关部门和公益机构因地制宜、灵活调整救助机制，不能一成不变。凯凯案中，如果一开始外婆申请的弱势家庭救助能够被批准，也许后续惨案就能避免。

最后也呼吁一下：这个社会需要我们“多管闲事”！虽然有时可能惹祸上身，但是你如果冷漠旁观，你可能充当了罪犯的帮凶。

凯凯案件让人痛心的是，刘姓保姆的居所隔音效果很差，长时间以残忍手段虐待孩子，孩子不可能不哭闹，邻居不可能听不到异常的哭声，可是楼下的邻居曾经拍下孩子长时间的哭声却始终未报警，在惨剧酿成后才出来发声，让人痛心！再者，恶保姆家中的外佣，全程见证孩子被凌虐，却选择冷静地拍下视频而不报警，仅仅是担心保姆会将罪行嫁祸自己，这些冷漠的行为让凯凯每一次微弱的生机被湮灭。如果你还迟疑，请网上搜索下凯凯被楼下邻居录下的哭声，那声音就如来自地狱的求助信号。保护弱势儿童，人人有责，呼吁每个人行动起来，在你工作的路上、在你生活的地方，一旦发现不对劲的现象，比如听到邻居孩子异常的哭声，或者看到孩子冬天穿薄衣在阳台……请不要迟疑，一分钟都不要等待，立刻采取行动，宁可报错10个不可遗漏1个，别让下一个凯凯案再发生。

凯凯案预计将于今年12月底开庭审判，目前民间呼声极大，要求将刘姓保姆姐妹判处死刑，大陆这边也有无数个“凯凯妈妈”不断通过举牌、发帖等形式发声，请求法院判处“唯一死刑”。作为一名普通母亲，作者颤抖着手、流着眼泪写完这篇文章，真心希望台湾法院能够听到两岸民众的民声，将刘姓保姆判处极刑，严惩社工陈某及相关人员，给无辜惨死的凯凯一个交代，震慑犯罪分子，避免悲剧再次发生。愿可怜的凯凯在天堂安息。

希望天下儿童皆被善待。保护社会边缘儿童，我们都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