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换导师的硕士论文受追捧：如何选导师是门学问丨快评

近日，华东师范大学一篇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她为什么换了导师——一项导生关系的案例研究》引发关注。截至2024年12月13日，该篇论文下载量达98623次；作者为该校2017届教育学部教育学系毕业生王伟，其在论文中称，通过对换导师事件的当事人及其身边的同学、舍友、导师等社会关系的访谈，探讨了研究生导师制度下的导生关系。

从标题可知，这篇论文其实并不是把导师-学生矛盾与换导师作为一个现象与问题来处理，这样做的基本前提是必须搜集尽可能多的这类事件，而只是记录了一起换导师事件。用一个点来代表整个面，将当事学生与老师关系中存在的问题，外推为一般性的导师-学生关系问题，其逻辑效力在相当程度上是可疑的。

作者采访的主要对象是当事学生，当事导师并没有接受作者的访谈，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论文对这起事件的叙述就完全基于学生的视角与看法，缺乏平衡性与交叉验证，未必代表客观事实。当事学生一位同门师兄接受了访谈，称对导师的感受也是“控制欲强”，充其量只是一个旁证，谈不上对这一事件关键事实的验证。

这篇论文之所以引起围观，有两个原因：一是虽然近两年研究生报考人数有所下降，但绝对数字还是很高，怎么选导师、与导师如何相处以及发生矛盾后怎么办等，这些问题，是很多人必须思考和面对的；二是此文语言通俗易懂，明白晓畅，有网友称其像“章回体小说”一样引人入胜，论文小节标题中包括，“遭遇‘下马威’”“苍白蜜月期”“实习风波劫”“相识的尴尬：我当时真的特别傻”“导生情感淡漠：‘对对对’”等。

大家读的时候，明白此文的局限性，至少还是可以了解这起换导师事件学生方面的叙事与看法的。某些导师或许也可以看一看，以了解一下导师-学生矛盾中的学生视角。

学生要选导师，导师又何尝不要选学生？

一方面，能力与德性俱佳的导师，不仅给学生指点迷津，提升其学术能力，还能从德性与人格上引导学生，让学生终身受用；反过来，某些导师会滥用作为上位者的权力，把学生当奴工用，剥削学生的劳动成就自己的项目、利益与名声，甚至不乏把学生当“生活秘书”用的，吃相难看的，甚至不乏要求学生把项目劳务费交还给自己；在这两者之间，也有放羊的导师，从积极角度看是对学生没有要求，无为而治，从消极角度看就是不管不顾。

另一方面，学生读研需求也五花八门：有天赋异禀且以学术为志业的；有只是想混一张文凭作为就业或考公敲门砖的；有体制内需要文凭做升迁之用的；有畏惧社会竞争与承担个人责任，希望用父母的钱再在校园过几年无忧无虑无压力生活的；还有随大流的，别人都在考研读研，我复制周围人的选择总没错。

该不该读研又是另一个问题，本文存而不论，这里仅讨论一下如何选导师。

首先，对某些名声不佳的导师可以做一些排除。现在社交媒体发达，尤其是名校或比较活跃的导师，在网上往往能找到过去学生对其的风评乃至吐槽，这些意见未必客观，但也是有价值的参考，尤其是导师如何对待学生的描述，应该予以特别重视。

其次，如果已经决定报考某校某专业，有若干导师可以选择，那就不妨去问问这些导师门下那些正在就读与已经毕业的前辈，以了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初步决定了报考某个导师门下，有条件的话可以建立私人联系渠道，通过邮件或电话或熟人转介等，建立一些直观的了解，要是发现不匹配，也可以体面回撤，若是保送或报考本校本院系的研究生，这一条的操作性就更强了。

再次，最重要的一点是，在选择学校、专业与导师前，明白你读研的核心需求是什么，前面列举了几种读研的可能动机。

如果你自觉有学术天赋且有志于以学术为业，那你就应该选择行业或领域内的领军人物。一般而言，有没有学术天赋在本科四年早就看出来了，一个院系有哪些学术苗子，同学与老师基本是有共识的。如果你是学术苗子，那么你在本科阶段很可能就崭露头角，至少有些显露，你的成绩也很可能不错，足以让你报研，乃至选定合适的导师，甚至表面上你选定了导师，实际上是导师选定了你。好导师的选择权是很大的。

如果你只是想混一张文凭作为就业或考公的敲门砖，那选择面很大，好混的专业不少，手松与放养的老师多的是。现在不少专业已经沦为“考公专业”，很多学生在本科阶段就在刷题，院系默许甚至鼓励学生这样做。这当然是不正常的现象。公务员作为“社会管理者”，最好应该从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了解社会生产与民情秩序的人中遴选，出了家门进校门、出了校门进公门显然是不合适的。

最后，如果你与导师产生了比较大的矛盾，或者你已经对导师有了比较大的意见，通过正式程序要求换导师也不失为一条回撤与及时止损的可行之道。一味压制自己，让自己陷入精神内耗之中，憋出乳腺增生或前列腺增生，完全没有必要。学校也应该保障，从招生到就读期间，导师与学生都有较大的选择权，有双向选择权本身就是好事：学生的选择权可以压制某些导师的胡作非为，如果所有的学生都不愿意选你那至少面上无光，同时导师的选择权，令学生作为成年人也不能任性胡来，有利于学生的社会化。

陈斌

责编 辛省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