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眼前吴剑夫与卢静秋这样的衣着打扮,像是硬套在他们身上似的,显得是那么的不搭,那么的不协调,与他们的气质、修养、文化内涵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又是那么的滑稽可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她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鼻子酸酸的。
卢静秋确实没有说假话,她真的不想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用结束自己的生命来与命运抗争,以逃避现实,她认为那是软弱、无能,更是极端的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家人、子女不负责任,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还落得个畏罪自杀、自绝于人民的罪名。
晚上的批斗会因为吴仁富自始至终一直没有离开,那几个造反派都积极踊跃地上台揭发批斗吴剑夫与卢静秋的所谓反革命罪行,而贫下中农代表也只有二队的金民生了,他还是被别人硬推上台的,他也并没有指责埋怨卢静秋,更谈不上揭发批斗了,这令那几个红卫兵造反派很是失望,说他阶级立场有问题,当然,事先答应给他记的十分工工分也就别指望了。
他原来一直以为,他老父亲李时安的死,是被吴剑夫俩口子背地里说的那些话给活活气死的,是因为被吴剑夫抢了生意断了活路,给活活逼死的,他们家跟吴剑夫夫妇只是个人生意上的恩怨,他是有私仇要报,而现在他知道了,这就是阶级仇,这就是阶级斗争,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是贫下中农与反动派、坏分子之间的斗争。
那天剑夫酒喝多了,还真的跟我争论了好长时间,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这转眼之间又过去近二十年了,他俩在这二十年中所经历的坎坎坷坷、风风雨雨我们都是亲耳所闻、亲眼目睹,唉,都是真情实感,没想到他们这一路走来,竟然这么难,这么苦,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而这样的磨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所以,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着,真心希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他们也能过上正常而平静的生活,唉,这话说起来是反动,出去是不能说的,让那些人知道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