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齐邦媛,一九二四年生,辽宁铁岭人。国立武汉大学外文系毕业,一九四七年来台湾。一九六八年美国印第安那大学研究,一九六九年出任中兴大学新成立之外文系系主任,一九八八年从台湾大学外文系教授任内退休,受聘为台大荣誉教授。
当我们跟一个人或一群人在对话时,比如河南人、台湾人,甚至美国人、英国人,我们实际上是在跟一个人背后的父母、老师、朋友、生活阅历和环境以及历史与政治背景在对话,所以,我们大陆人在隔绝了半个世纪后怎么可能与台湾人完全一样呢。
北京的阿城去云南当知青,每天在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里砍树,然后烧掉,最后再种上橡胶树,后来他把这件事写成一个短篇叫《树王》,和他的《棋王》、《孩子王》合称“三王”,我虽然看不太懂但是深受感动,比如烧山的一段写的很惨烈:️ 山上的树木终于都被砍倒。
初中时,我常抄些国文课本里感时忧国的文章如《李陵答苏武书)、司马迁《报任少卿书》、韩愈《祭十二郎文》、袁枚《祭妹文》、史可法《答多尔衮书)等。渐渐地也写些课外读的,女孩子最迷的《冰岛渔夫》、《简爱》,甚至《葛莱齐拉》这种“多情得要命”的散文诗,他似乎都很有兴趣地与我讨论,但每封信结尾都说要注意身体,不要让妈妈操心之类的训勉。
当天晚上,妈妈问我到北京大学拜望老师的情况,她很严肃地说,“既然你末向老师求职,我希望你到南京或上海去找事,北平和京沪切断的话,我和你两个妹妹活命都难,你哥哥在东北战地到时候也不知什么情况,你去跟着爸爸近的地方,也让我心里少一份牵挂。”